“所为何事!”行昭沉声问。
月巧和大夫人一样的xing子,捂着帕子抽抽啼啼,半天话说不清楚:“我不知道…话里牵扯着景大郎君…像是…”
“那婆子是谁让人领进来的?太夫人知道了吗?母亲将才qíng形如何?”行昭等不及,话跟连珠pào似的问,看了眼六神无主,哭得面色卡白的月巧,边加快脚程拐过廊角,边qiáng压住垴坼,轻声安抚:“月巧姐姐莫慌,慢慢说。”
月巧深吸口气儿,慢慢想,复而又哭道:“是大夫人让人领进来的,太夫人身子不好没往荣寿堂说…大夫人…大夫人一口气儿没上得来,就晕了,如今huáng妈妈在主持…月芳切了参片儿给大夫人含着…”
月巧的一番话,断断续续的,行昭在前头走得像一阵风,话说完也就到了正堂。
行昭先进屋去瞧大夫人,正堂里暗沉地让人心悸,一走进去就能听见大夫人“嘤嘤嘤”地哭声,还有月芳的劝解,“您消消气儿,景大郎君是什么样的人儿,您还不知道了?这八成是那起子遭钱迷了心眼的市井小人在攀诬呢…”
大夫人哭得没有办法,从胸里头抽气儿:“她手里头拿着景哥儿贴身的竹节傩滩玉佩…”
“母亲——”行昭一听大夫人还有中气说话,手指尖儿渐渐回暖。
大夫人一听是行昭的声音,如同抓住了稻糙一样,从chuáng上起身:“阿妩…你哥哥他…”话没说完,就拿着帕子呜呜哭起来。
行昭快步上前,抓住大夫人的手,语气十分沉稳:“母亲,您别慌,您慢慢细说。”
大夫人边哭边摇头,立在chuáng沿边儿的月芳叹了口气儿,把行昭带进了内室,小声地将事qíng一一道来:“…外头来了个郑婶子,她说,她说她儿媳妇怀上了景大郎君的孩儿,大夫人一听就急了,赶紧让人把那俩带进中庭来,后来听她来龙去脉一说,大夫人偏头痛便犯了…”
月芳说得面有赧色,被bī到这份儿上,也不管面前站着的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了。
“那个郑婶子是什么身份?”行昭沉吟问。
月芳想了想说:“应该是个军户,她说她儿子在翼城当兵,如今家里头只剩婆媳二人。”看了眼行昭,心头诧异行昭的不动声色,更轻了声调地说:“那郑婶子一来就在我们府大门口撒泼打诨,带着她那儿媳妇,说是要找咱们家讨个说法。”
行昭眼神落在矮几上那一碗枝叶横斜的huáng寿丹上,神色不明,想了想,吩咐月芳:“太夫人这几天身子不好,不好去叨扰她老人家。”又轻哼一声,“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呢。挑了正月十五来闹!侯爷与哥哥在哪里?”
“侯爷今儿个一早就入宫了,大郎君去城西拜访明先生了,都不在府里。”月芳态度越发恭敬。
“你亲去东跨院将二夫人请来。”行昭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不好说的话,二夫人却好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件事在晚上三房来请安前摁下来。
月芳放下心来应了一声,行昭出了内阁又坐在chuáng沿,吩咐丫鬟去小厨房炖天麻乌jī汤,细声细气地安慰大夫人:“哥哥是这样的人吗?哥哥才多大啊,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府里的丫鬟们哪一个不是眉清目秀的,犯得着去招惹一个军户家的媳妇吗?”
大夫人手脚皆软,靠在软缎上,听着小女儿的话,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外头有老妇人扯破喉咙的闹嚷声。
“我们郑家!三个儿子战死沙场啊!在外头保家卫国!留下来的家眷就这么被欺负啊!俺那早死的官人哟…你好歹也上来看看别人家是怎么欺侮我们的啊…”
又有年轻妇人的哭嚎:“景郎,你快出来啊!你不出来,阿金就要被沉塘了啊!”
huáng妈妈按不住,叫婆子去架那两人,谁知手还没碰到那妇人的身上,就被那妇人喝退,“我怀着的可是你们贺家的骨血!是你们的小郎君!是主子!谁敢来碰我!”
行昭眯了眯眼,扭头望向窗棂外,大夫人一惊,赶紧捉住她,连声说着:“你是天上的云,她们是地上的土,这样的龌龊事儿,你别去掺和!”
“您放心…”
一句话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庭院里就响起了另一个软媚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哭天抢地,也不嫌晦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