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世间的女人们都是喜欢说道这些的。
行昭心里好笑,对这个延展却半点兴趣没有,抬眼觑了觑莲蓉,莲蓉吐吐舌头,带着兴奋的语气:“是闵寄方,闵二郎君的孩子!”
行昭差点惊得将舌头咬到,闵家的孩子!闵寄柔兄长的孩子!这是巧合还是特意?有人要陷害行景,却用的是闵家的种。行昭脑海像是一团乱麻,找半天找不到线头,只好继续追问莲蓉:“侯爷怎么善后的?”
“侯爷召来张院判,一碗汤药下去,薄娘子肚子里就啥也没有了。”莲蓉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在七八岁小娘子面前说这个有什么不妥,昨儿个要不是姑娘,要么仗势将那薄氏赶出去,要么给些金银,哪里能处得这么容易。
又说,“侯爷又去审了郑婶子,把她给放了。”莲蓉说得忿忿不平,又想起了什么:“那林竹被绑在院子里,抽了板子,下来的时候后背全是血,一百下板子下去,估摸着屁股后头的ròu都烂了吧。他老子娘现在倒还被关在柴房里。”
“姑娘面前说些什么呢。”莲玉拉了莲蓉一把,看行昭没说话,轻声说:“这倒是奇了,打了儿子没动老子。景大郎君明明说了,林竹一家子都和郑婶子接触过,林竹一个小厮,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将主子的贴身东西偷送到诬蔑者手里去…莲玉的后一句话却没有说出来。
行昭抬了抬下颌,又问:“侯爷现在在哪儿?”
这个莲蓉自然是不知道,荷心怯生生地想说话,行昭冲她点点头,这才细声细气地开口:“今儿个早上哥哥回来时说,侯爷审完人后就一直在勤寸院里头,临到天亮了,才从屋子里出来,让白总管去送两封信。”
“可知道送到哪里去?”两封信?行昭沉吟问。
“哥哥接到的是送到信中候闵家去。”荷心这个答得快,后头一句却是想了又想,才说:“另外一封不是哥哥送的,是白总管亲自去的。不过听哥哥嘟囔了几句,仿佛那封信盖着青封铜泥,厚厚的一叠儿,白总管攥在手里,似乎又不放心,就揣在了怀里了。”
贺琰果真老狐狸!
辣手果断地帮闵家了绝了一桩难事,担了恶名,又修书一封,寄到闵家,让闵家承了他的qíng。只不过喝一碗打胎药需要请来张院判吗?这不就是怕闵家不认账,不领qíng,再备个份儿,退一万步,好给他日做见证。
只是贺琰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个xing…
行昭手搭在案上,看着墙角摆着的那碗huáng寿丹。
莲玉轻声问:“姑娘觉得另一封信是写给谁的?”
“jiāo给白总管去送,厚厚一叠儿,封着铜泥,送进宫里的信件大概也就是这样珍重了。”行昭手一下一下地扣在huáng花木上,钝声起,又说,“一推算,送给的还能有谁?只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呗。”
林竹的老子娘大概明白始作俑者与贺琰的关系,才敢让儿子这么放肆,而贺琰的处置态度更表明了这一点。
行昭能确定是应邑长公主了。厚厚一叠,写了些什么?是威吓还是恳求,是厌弃还是继续欺哄?
“你去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讲给张妈妈听。”行昭吩咐莲玉,抬了抬眼:“哥哥的说辞,薄娘子的说辞,郑家的背景,侯爷的处罚。郑家三郎在翼城当兵,而中宁长公主的封邑就在那里。侯爷将林竹打了个半死,却没动他老子娘。昨日侯爷在审问林竹时表现出来的犹豫和迟疑,一点一点都说给张妈妈听。”
莲玉一听就明白了,温柔的脸显出了几分狡黠,应诺后便向荣寿堂去。
荷心和荷叶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又云里雾里,连同莲蓉也听得没明白。
行昭站起身来,荷心的身量还没她高,一抬手就能摸到荷心的头,行昭边揉着荷心的双丫髻,边笑说:“你家姑娘还没吃饱呢,去向小厨房再要个青蘑蒸蛋和鱼片粥来。你喜欢吃山楂糕,莲蓉喜欢吃烩三鲜,荷叶最实诚喜欢是小笼包,都让小厨房做来。”
晌午时分,莲玉才回来,一同来正院的是张妈妈,大夫人头戴着水獭绒抹额出来迎,张妈妈福过身后,便传了太夫人的吩咐:“…万管事打五十下板子,养好伤后,一家子都发卖出去,卖到边疆也好,胡地也好,只一条不许让他们在定京城里转悠。”又说:“郑家那户人太jian厉,太夫人请您给方舅爷写封信,把郑家那三郎调到西北去,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