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忍看向旁边的小和尚,“让徒弟去端些茶水,侯爷和杨先生过去说话吧!”
……
禅房打扫的gāngān净净,小和尚在一旁倒了淡茶。
惠忍坐在一旁。裴明诏和杨敬坐在另一边。
“也就得片刻清静,”惠忍道,“泰州府若是知道杨先生来了,左近的州府的学子也要纷纷来拜师。”
杨家门风清白,杨先生一身才华又为人洒脱,是故去的前詹士府詹士曹變的师傅,曹變教太子的时候就说过,可惜没有学全师傅杨敬的学问。
爱徒曹變去世之后,杨敬有一阵子不曾收徒,后来听说他在扬州一带闲居。京里的达官显贵没少带着弟子求师,却都无功而返。
杨敬挥挥袖子,“老夫还想多活几年,不再收徒了。”
裴明诏看过去,桌子上已经放了厚厚的拜帖。为了家中子弟的前程,长辈也算是大费苦心。
“主持,”小和尚进来道,“姚家送来香火钱和素斋请主持一定要收下。”
惠忍道:“是姚家哪位施主?”
小和尚道:“是姚宜先施主,听说是来慈慧庵接走家中女眷。”
惠忍连连点头,“我佛慈悲,姚施主也算是得偿心愿。可怜那位女施主在庵中苦熬了六年。”
“姚施主可在外面?”
小和尚道:“在外面,请见主持呢。”
惠忍看向裴明诏和杨敬,“惠忍去去就来。”
惠忍起身走到院子里。
姚宜先快步走过去,顿时跪下来,“主持慈悲,每日诵经终于请来了大慈大悲的菩萨。渡了小女出苦海。”
惠忍将姚宜先扶起来,“施主已经将女施主接回家中?”
姚宜先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家中长辈已经去了家庵。我们族里的七小姐愿意听小女的那件冤枉事,还说只要女眷错处不大,就不必再在家庵里,”说到这里,姚宜先几yù掉泪,勉qiáng忍回去,“我女儿进家庵的时候,我哪里想过还有今日,多亏了我们族里的七小姐……”
“之前说出来我还不肯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小姐,能将我们族中的老太太救活不说,还劝得长辈开恩将家庵里苦修的女眷放回家,没想到老太太真的带着七小姐去了家庵。”
一个大男人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惠忍也不禁动容。
“我们家不是大宗,不过是旁支小宗,平日里也只能听从大宗发落,大宗长辈定了的罪名,谁敢喊冤,有苦只能肚子里吞……”姚宜先越说越激动起来。
惠忍点点头,“施主一家仁心,必然会有善报。”
姚宜先忙伸出手来行佛礼。
送走了姚宜先,惠忍回到禅房。
禅房十分安静,杨敬和裴明诏都听得外面的话。
惠忍道:“那姚宜先施主几次要剃度出家,都被贫僧拦住,这些年施主一直来听贫僧讲禅,心中苦闷放下不少,如今一家将要团圆,才来答谢贫僧。”
家庵谁都知道是什么地方,宗族里惩办女眷送进家庵的不在少数,裴家的家庵,裴明诏也有所耳闻。
一个小姐真的敢替家庵里的女子说话?
“姚家,可是吏部侍郎姚宜闻家?”杨敬忽然问。
惠忍道:“泰兴县,只有一个姚家。”
杨敬道:“那就是了,姚老太爷和老太爷都来过拜帖,请我为姚宜闻的儿子做启蒙。”
做了启蒙才能读书写字,不敢托大请杨先生做师傅才说要启蒙,想要凭着孩子天分好,让杨先生一高兴就收了徒弟,毕竟杨先生和普通的西席不同。
裴明诏想到这里,外面的随从进来道:“找到人了,就在旁边的庄子里,庄子上来来往往人不少,要怎么抓……”
裴明诏立即看向惠忍,“主持,旁边的庄子是哪家的?”
“慈慧庵周围都是姚家的庄子。”
姚家……
正好慈慧庵里都是女眷,那些凶徒杀人不眨眼,总要和姚家人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慌乱中伤及无辜。
裴明诏道:“随我去一趟慈慧庵。”
……
婉宁站在二老太太身后听女眷们说话。
沉闷的家庵里,难得有了一丝生机。
二老太太不停地点头,“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