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宜闻不由地怔愣片刻,立即道:“捷报进京了,三两日就能回来。”
姚老太爷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唇抽动两下,眼睛瞪着姚宜闻,“你说谁?”
“奕廷啊,”姚宜闻道,“奕廷招安了王卢江,在福建打了胜仗,捉了闽浙不少的海盗不说,还擒了倭寇,在海上逗留几个月不走的倭人,也被吓走了。我们本以为崔奕廷就是去招安海盗,皇上还有密旨让他一道整饬市舶司,早朝时捷报进京,皇上一脸说了五个‘好’字,还说大周朝就要依仗这样的官员,奕廷从锦衣卫千户直接升到了正四品佥事,婉宁这门亲事定然要再仔细筹办,不能丢了我们家的脸面,我们之前算的陪嫁还要再加一些,京里的闺秀还没有谁家能嫁得这样好。”
姚老太爷听得眼睛发直,脸色由青变得红紫。
姚宜闻犹自沉浸在喜悦中,“婉宁也让人送信回来,今天说不得就要进京了。”
崔奕廷安然无恙地回京,还升了官职。
姚老太爷半晌才缓过一口气,“你还顾着这些……”
姚宜闻愣在那里,他顾着这些有什么不对,姑爷打了胜仗,这是天大的好事,他总算放下心来,招安了王卢江,所有的事也就迎刃而解,沈家那边也不会被牵连,他也免了担惊受怕。
却怎么父亲对这些都不在意,一心只想着五弟。
“五弟的状元饼已经送到了,”姚宜闻道,“族里的长辈到了,五弟出城接应,今天该是不会回来。”
“宜之已经过继出去,自然要以那边为先,否则难免被人诟病。”
姚老太爷眼前出现老五孝顺的模样,不可能是宜之不肯回来,他看向姚宜闻,“是不是……你……是你不让宜之回来。”
怎么会是他。
姚宜闻不由地皱起眉头,“这跟儿子有什么gān系。过继也是父亲说了算,接族中长辈来京,是宜之的安排……”
姚老太爷望着姚宜闻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在嘲笑他,他顿时觉得全身的怒气都聚在头顶,抓起身边的东西就丢了出去。
一只圆枕从chuáng上滚下来落在地上。
姚老太爷狠狠地骂了姚宜闻一句,“畜……生……”
姚宜闻愣在那里。没想到父亲张口就是骂他。这些日子他小心翼翼在chuáng边侍奉,最终却得来这样两个字。
“畜生……”
姚老太爷继续骂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姚宜闻身上。
蒋姨娘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屋子里的姚老太爷却仿佛并没有听到。
“都是你……你……不让宜之……回来……你这个畜生……你这个……”
……
“老太爷这是怎么了?在骂谁?”询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有人掀开了帘子,走进来。
屋子里顿时一阵安静。
蒋姨娘满脸惊讶,姚老太爷仿佛也没有想到。姚宜闻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母亲。
母亲让人搀扶着进了门。
“母亲,”姚宜闻不禁道。“您来京中怎么也不说一声。”
姚老太太向屋子里看了看,目光从姚老太爷脸上划过,落在蒋氏脸上,“老太爷病了。我怎么能放心,眼见能行船了,便带着人进了京。”
姚老太太说着上前。眼睛一红,“老太爷怎么会病成这样。”
蒋氏立即被挤到一旁。仿佛都没有了立足之地,头也低下来不敢向前看。
姚老太爷想蒋姨娘伸出手去,蒋姨娘却没有看到,倒是姚老太太上前拉住了姚老太爷的手,然后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老太爷,您可不能有事,您有事让妾身怎么活。”
“太太,您也不要着急……”蒋氏话音刚落,就觉得被一阵风扫过来,然后“啪”地一声,那只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蒋氏的脸上。
姚老太太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照看的老太爷?老太爷从泰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成了这般模样?”
“方才老太爷在说谁?可是在说宜之?我听说宜之考上了状元,靖江的老四都被接来了京中,”姚老太太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老太爷,您怎么那么糊涂,将宜之过继给了族里,这样一来,宜之可就成了别人家的孝子贤孙,和我们家没有半点的gān系,这么多年您算是白白疼了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