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袁浩对五弟出征一事,虽然也舍不得,且担忧,但他自个却是十分羡慕的。但没有办法,生在簪缨世家,身为袁家长子,他也有他必须要尽的义务,和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他表qíng凝重地拍了拍袁五郎的肩膀,“五弟,你这是头一回上战场,去了西北,切勿贪功冒进,记得要依照父亲的命令行事。家里,你不必担心,大哥会照看好祖母,照顾好弟妹的!”
袁浚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拥抱了长兄,兄弟之间,有些话不必开口说,一个眼神就足够明白。
久久,他松开怀抱,又和几位嫂嫂互相说了几句珍重的话,这才走到袁老太君面前,郑重地作了一揖,“祖母,您好生保养身子,孙儿答应您一定毫发无伤地回来!”
袁老太君眼眶含泪,身为将门妇,这样的场面她已经不知道经历几许,年轻时送别夫君,后来送别儿子,到如今送别最小的孙儿,她虽然心里也舍不得,但却比别人多了几分镇静和淡定。
她qiáng忍泪水,轻轻拍了拍袁浚的手,“好孩子,祖母信得过你。去吧,让你媳妇儿送送你。”
这等离别场景实在有些哀伤,像崔翎这样自以为已经修炼成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难免感同身受。虽然她竭力想要撇清与袁五郎除了名义上的夫妻这层关系以外的东西,但不由自主地,她还是感觉到了自己鼻尖的酸涩。
她被老太君身边的仆妇簇拥着将袁五郎送到了二门,一匹乌黑发亮的骏马已经整装待发,贴身跟随保护的侍卫就在前面等候离开。
袁浚停下脚步望着新婚的妻子,惊诧地发现她眼中晶晶亮亮的,似也有泪痕。
他一时五味陈杂,心里却不由柔软了下来,想道他此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就算她当真是个坏心肠又恶毒的女人,无论如何,他总是亏欠这女子良多。
低声叹了口气,他还是忍不住软下了心肠,提点道,“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孝顺祖母,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说,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崔翎感动极了,到这份上了袁五郎还在替她着想,这样的男子当真是胸怀磊落。
她真心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如今婚礼已成再说这个已经晚了,她垂着头低声说道,“你去了西北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战场上别太拼,我也不是叫你躲懒,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xing命最重要。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几句话说得暖心,袁浚心中一动,刚想也回敬两句体贴的话。
这时,崔翎忽然结结巴巴地出声,语气还特别真诚,“要是机缘巧合,你遇上了特别喜欢的女子,也别顾忌我,我不介意的!”
袁浚想要说的话一时僵在口中,他脸色黑沉,一股无名怒火从胸中喷涌而出,要不是他向来不打女人,真的很想掐死那个自以为宽宏大度的女子。
她当战场是什么地方?
还机缘巧合,遇上特别喜欢的女子?
这时候,哪怕生了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袁浚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他怒气腾腾地甩了甩衣袖,一句话也不说便翻身上马,马蹄声响,如一道闪电飞驰出了二门。
008 早cao
对崔翎来说,送别袁五郎还是有点伤感的,毕竟这个男人为国远征,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义举。从他翻身上马离开时背影的决绝,她都能看出来他内心的刚毅坚忍。
嗯,就算只是一个路人,都会为他慷慨就义的气概折服吧,何况她此刻正置身其中。
但那丝浅淡的愁绪只在她心头停留了一瞬,转眼就消逝无踪。
不是她凉薄,实在是连袁五郎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就算想要多怀念一会,也总得有个能承载她思念的具体影像。
崔翎心无牵挂,自然格外轻松,她跟着引路的嬷嬷一路往藏香园走。
她昨日从晨起时开始折腾,夜里又一宿没歇,方才敬茶时还能qiáng打jīng神,此刻心神懈怠,一股困倦疲乏之意便扑面袭来,恨不得沾chuáng就倒,急着回屋补眠。
谁料刚踏进屋子没有两步,泰安院老太君又派了杜嬷嬷来传话。
杜嬷嬷笑眯眯地给崔翎请了安,“老太君说,五爷虽然离了家,但日子还得照常过。她老人家怕五奶奶一个人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打算从今儿起就带着您一道练早cao。”
她顿了顿,“还请五奶奶寻一身利落的衣裳换了,跟嬷嬷我一道去尚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