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嫂梁氏也道,“趁着圣旨还未发布,赶紧地去跟那什么纪都好好谈谈吧,若能叫他自个儿萌生退意便好,若是他不能……”
她目光一凛,冲着上首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大将军说道,“父亲,有人欺负到咱们家来了。难道咱们也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任人宰割?”
说白了,姜皇后就是想要袁悦儿去死,其心可诛。
老太君喝道,“小二媳妇。住嘴!”
她双目微沉,“今日这屋中都是自家人,你一时口快胡言乱语,便可揭过,但以后,可不许再话说八道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
我镇国公府袁家二百年来保家卫国,牺牲了多少子孙,对大盛朝可谓是一片忠心。我相信,朝廷一定会给咱们一个jiāo代的!”
福荣大长公主轻轻握了握老太君的手,她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老太君,在我面前,何必说这些。悦儿是我的外孙女儿,也是我捧在手心上的孩子,便是舍出了我的老命,我也定必不叫她去柔然送死。”
她目光微闪,“我明日就进宫去见皇帝,不论如何,我总是他的长姐,若连我的面子都不卖了,那我也对他无话可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都怪不得我了。”
福荣大长公主话中含着话,但没有人敢接。
她也不勉qiáng,又安慰了几句女儿之后,便就道了辞。
夜里,回了藏香园,崔翎小声地问道,“今日我听长公主的意思,是不是……”
她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附在五郎耳边,压低声音道,“长公主与恪王的关系,是不是比较好?”
福荣大长公主是先帝元后的嫡公主,比当今皇上的年纪要大上一轮有余。
她和慈安殿太后娘娘关系亲近,对恪王这个比她的女儿年纪还小的幼弟,一向十分关爱。
正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恪王才和袁家如此亲密,与五郎成了无话不谈的至jiāo好友。
倘若姜皇后不是这般qiáng势,皇帝又没有冒犯到她头上,那么大长公主不会有别的心思。
可如今这明摆着,姜皇后就是要和袁悦儿过不去。
福荣大长公主没有儿子,膝下唯独宜宁郡主一个女儿,对于悦儿这个外孙女,她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岂容别人轻易践踏?
姜皇后如此对待悦儿,其实也是对大长公主的无视和不尊重。
既然如此,在皇帝xing命垂危,太子还未登基,姜皇后并未坐稳她太后宝座的时刻,福荣大昌公主生出一点别的心思来,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五郎目光微动,紧紧将崔翎搂在怀中,半晌他低声说道,“你安心养胎,这事,咱们管不了,也别管,就只管听父亲的意思吧。”
袁家做了几辈子的忠臣良将,从来都没有想过谋。逆造。反的事。
最好,这一次,也不必想。
128 嗣子
姜皇后坤宁殿上的言语在盛京城名门贵族间掀起了一番惊涛骇làng。
但这轩然大波,在朝廷没有发明旨之前,只不过是一股暗cháo,谁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
姜皇后早先定下和亲柔然的备选贵女名单里,并没有袁悦儿,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
可现下,在众多贵命妇面前,姜皇后掷地有声地说出那番话来,显然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平远侯府和建宁侯府自然庆幸自家的姑娘逃过一劫,沐阳伯府喜忧参半。
但明眼人却也看出,姜皇后此举不寻常,恐怕,这也意味着她和镇国公府正式撕破了脸。
一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抚育着盛朝唯一的龙嗣,监国太子是她的亲生子,等到将来太子登基,她便是说一不二的皇太后,尊荣无限。
另一头是累世的将门世家,跟着太祖爷开疆辟土,战功无数,盛朝百姓一听到镇国大将军的名号,都无不由衷地赞叹一声,保护国民的常胜将军,德高望重。
这其中再加上一个恪王,一个太后,形势便变得十分微妙。
朝臣多会见风使舵,如今见风向不对,正是谨言慎行的时候,未免将来被秋后算账,是以这也大一个八卦,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在外头随意嚷嚷。
这件事,竟像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无人提及。
老太君命人到外头打探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