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令人听了心寒到战栗的秘辛呢。
就如同崔成楷不想看到自己一般,也许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也一样不想看到她。
因为,她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永远不能被掀过翻页的证明。时刻提醒着他们曾经做过怎样的龌蹉行径和令人不齿的坏事。
崔翎这时猛然想起。儿时曾经遭遇过的各种意外。
假若不是她弱小的躯壳里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巧妙地躲过了那些设计jīng良的厄运,也许她现在也早就不存在了。
她想通了一切,骤然明白自己在崔家其实一直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亏她还傻不拉几地以为,是自己的手段高明才能在那样复杂的一个家庭中安然存在。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qíng了。
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早就想要她死了。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嫁到袁家来时,那些人才会有那样如释重负的表qíng。
他们是觉得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一个威胁着他们名誉的重担,终于要被甩掉了吗?
崔翎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假若不是她前世锻造的自制力,也许她就要在这里蹲下来失声痛哭。
被自己的父亲告知母亲惨死的状况本来就是一种折磨。
再加上联想到从前所遭遇过的事qíng,一种深刻的惊恐后怕蔓延上来,令她恐惧。
崔成楷忍不住将手掌放在崔翎肩膀上。“翎儿,你怎么了?”
他的表qíng看起来很担心,好像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崔翎身上。
但这样的关心,崔翎却忽然觉得她无法承受了。
那是她从前求而不得的父爱,就在刚才。她还决心要原谅他,以后好好地相处的。
可才过了半个时辰,她却恨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她qiáng咬着牙问道,“父亲,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
看着崔成楷木然地点头,她继续问道,“父亲,那你也一直都知道祖父祖母对我母亲的算计?”
假若他真的什么都清楚明白,却还是毫无作为,甚至默认了安宁伯夫妇的行动,那这个男人简直渣到无可救药了。
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还可以勉qiáng归咎为对方的实力太过qiáng大。
可若是纵容自己的父母欺rǔ妻子,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崔成楷愣了片刻,随即连忙摇头,“翎儿你误会我了,我……我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后来在你母亲的信中所见,若不是她这样说,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泛huáng的信笺,递给了崔翎,“这就是你母亲的绝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没有离过身。”
崔翎接过,发现这信纸被磨损地厉害,显然是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
她打开来,看到凌乱的纸页上一笔刚劲的簪花小楷,那的确是她母亲罗氏的笔迹。
罗氏的信上通篇都是声嘶力竭的控诉,除了对安宁伯夫妇的不满,对皇帝的诅咒之外,便是对崔成楷深深的失望。
当然,还有那份不得不离开女儿的依恋和痛苦。
崔翎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觉得心脏深处有个地方在不断地抽痛,难受得要死。
她冷着脸对崔成楷说道,“父亲,这些事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如果早一点,早在她还没有出嫁之前,也许她还有机会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就算碍于qíng理法,她不能真的将祖父祖母怎么样。可那些曾经放纵任由她母亲罗氏惨死的人,都该得到惩罚和报应。
她不会杀人,可她也不愿叫那些人的日子那样好过。
崔成楷抹了抹眼泪,“这样的事又不是什么好的,我怎么能随意告诉你?再说,我也怕你知道了,恨我……”
他懦懦补充一句,“虽然有时候我宁肯你恨我,可是一想到我心爱的女儿厌恶我,我心里也疼得慌。”
崔翎愤愤说道。“够了。我还肯叫你一声父亲。是因为终究是你生育了我。可你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就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母亲的真正死因?”
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qíng,“是啊,原本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初次见到姜皇后,她的眼神就想要杀死我。后来,她还诡异地叫我去西北送军需,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