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那姑娘天然就是要来帮助他的。
一向谨慎的老爷子忽然沉默了,隔了许久才重重点头,“你试试吧!若是需要什么,尽管来跟舅公提,只要你说。就一定给你办到。”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你放开大胆,不必有太多顾忌,我只要……只要能看到静妍好起来,就好。”
不论如何。幺女的qíng形也不会再比现在更差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还有一线可能。
他是个爱女如命的父亲,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女儿好起来的希望,尽管那希望如此渺茫。
崔翎以为说服平西侯会颇费一番周折,毕竟。以古人的想法,恐怕很难明白心理医生能够担当的作用。
就好像她引导着二嫂从悲伤中走出来,别人看起来,也只不过是觉得她很会安慰人。
但如此顺利,平西侯就给她放了行。这一点还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在贵族之家,除了亲密的家人,也很少有人会知道苏家的小姑奶奶是因为受了qíng伤成了痴儿。
对外,苏静妍没有出嫁的理由,是因为她得了重病。
可平西侯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就同意让她去看望苏姑姑,并且让她不必顾忌治疗的方法,只要能够有所好转,他就心满意足。
她很清楚,这简单的两句话中,代表了多么深沉的父爱,也承载了多么重的信任。
崔翎对这份信任很是感动,便认真地对平西侯说道,“允诺的话我不敢说,首先我要看看小姑姑的qíng况才好,但我想,只要她自己也想走出来,那么就一定可以好起来。”
为一份不值得等待的感qíng,为一个不值得倾心相许的男人,沉溺了十年,这已经足够了吧?
或许,苏静妍自己也想要早一点走出来。
苏姑姑住在宁静轩,离湖心亭不远,挨着世子夫人的院子,这是方便照顾的意思。
平西侯亲自带着崔翎过去,推开门,便看到一座花园。
西陵城地处极西,风沙大,雨水少,其实外面翠绿的丛林树木不多,也很少看得到花。
尤其是这么多需要jīng心栽培浇灌才能存活的品种,更是少见。
她略有些诧异地问道,“舅公有派人打理这些花木吗?养得真好呢!”
平西侯摇摇头,目光里却带着几点温馨和柔软,“没有,这些都是静妍亲手打理的。”
他叹了口气,“她夜里折腾得多,白日里却很安静,别的事她也不做,但对这些花木却格外地悉心,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所以,他便从盛朝各地寻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花种来,只是希望她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的感悟,说不定哪天,她因为这些花木,就忽然想通了呢。
崔翎目光一亮,望着屋子里的眼神便就不大一样了。
她相信,能将这样名贵而娇嫩的花种养得如此茂盛的女子,一定具有蕙质兰心,而且还需要一定的技术手段。
现在是冬天诶,虽然未有积雪,但chūn日还未曾来。
但这宁静轩中,却是一派chūn光明媚。
腊梅自不必说,可二月里盛放着的迎chūn樱糙海棠和兰花,一定不是整日浑浑噩噩。沉溺在悲伤之中的女孩儿可以做到的。
崔翎想,也许问题比她想得还要简单一些。
苏静妍或许没有如同平西侯所说的那样成为了一个疯女人,她只是……只是还没有办法或者说,还没有勇气来面对深爱她的家人罢了。
她转头冲着平西侯笑笑。“舅公不必送我进去,您先回去吧,相信我,一定可以有好消息的!”
崔翎踏入屋中时,苏静妍正坐在窗前发愣。
西陵城的冬日虽然气温低,但因为湿度也低,其实倒要比盛京城来得暖和一些。
但尽管如此,两月的天开着窗,也还是让整个屋子骤然多了几分含义。
崔翎最是怕冷,便立刻将衣衫收拢一些。她叫木槿在门外候着,自己单独一人走近过去。
待到近前,柔声唤了句,“小姑姑。”
苏静妍肩膀微微一动,但却没有转过身来。仍旧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好似完全没有听到。
崔翎轻轻一笑,便索xing在她身边坐下,“小姑姑在看什么?”
窗外一片碧绿偶尔糅杂着一些艳丽的娇红,虽然景象颇是好看,但看久了也要嫌弃枯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