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这信能到袁五郎手上,就算写字再丑,崔翎也决定要自己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她找了张纸练习了好几遍,发现越认真字就越丑,索xing便就豁出去了,也不再刻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地在信封上写了“五郎收”三个大字。
因为实在有些难看,她还故意往三嫂四嫂写的信中间一夹。
屋里众人见她这一番举动,都qiáng忍着笑意。
苏子画还好,就算笑得肚子疼也要保持着淑女风范,老太君和廉氏可不讲究这些,都捂着肚皮笑得人仰马翻。
这些信和要捎带过去的东西一并都jiāo给了袁大郎。
袁大郎再去jiāo托给即将启程赶赴西北应援的九王爷。
这些信原本是放在木匣子里装好的,但临行时袁大郎心思一动,便让桂书将那匣子扔了。
还特意从中间将崔翎写给袁五郎的信拿出来摆在最上方,就这么捧着四封信jiāo给了九王。
可怜他一片长兄为父的拳拳心意,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要让九王看看,“瞧,我家五弟妹和五弟多么地恩爱qíng深,连写个信都那么厚,王爷您哪,可千万不要打我家五弟妹的主意啊!”
袁大郎不知道的是,九王看到那歪七扭八丑得令人惊叹的笔迹时,不只没有半分嫌弃,还因此心qíng愉快了一路。
037 真相
自从那日受了月白色男式披风的惊吓,崔翎便不敢再去藏书阁。
不过书还是要看的,她便隔几日叫杜嬷嬷帮她从藏书阁里按着次序换一批书回来看。
先是历朝历代的史书,然后到各项杂记博闻,再到一些民间小品,甚至连兵书都能翻上一翻。
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huáng金屋。
崔翎觉得真是jīng辟,她从这些书中看见了这几朝波澜壮阔的历史,也看见了四海江山,甚至能通过别人的游记,结合前世的见闻,勾勒出江南的清新,塞北的辽阔。
倒是袁大郎好几次进泰安院给老太君请安时遇见,问五弟妹为何不再去藏书阁了。
崔翎生怕他看出来什么,总是笑得十分天真无邪。
偶尔也像女儿对父亲般撒娇,“这天越来越冷了,还是窝在泰安院里舒服。”
袁大郎见她脸色平静,并没有什么遮掩,这才不再多言。
崔翎知道,其实袁大郎说得没错,藏书阁推开窗便是满园风景,景致优美,又安静,的确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但藏书阁不属内院,就算没有男客误闯,碰见了护卫小厮也总不大好。
袁五郎信中字字诛心的警告言犹在耳,她虽万分气愤鄙夷,奈何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何况,在崔翎内心里,其实还袁五郎还是抱有歉疚的。
很显然,以如今他们两个的现状,恐怕是不大可能像几位兄嫂那样琴瑟和谐了。
但四嫂又说,袁家的男人不兴纳妾。
从跟着太祖打江山的曾曾祖父起,袁家便有条不成文的家训,除非四十无子,否则不容纳妾。
崔翎当时还傻乎乎地问道,“那为什么三哥会有个庶子?”
四嫂叹息了几声,目光里流露的不是鄙夷不屑,而是敬重,“三哥啊,是个好人!”
原来,三房名下刚满周岁的七哥儿袁珀,并不是三郎袁洛的子嗣。
袁珀的生父是袁三郎打小一块长大的随从,名叫桂墨。
因是外头买进来的孤儿,所以就跟着主家姓袁,和袁大郎的长随桂书一样,行了桂字辈。
说是长随,其实也跟兄弟没什么两样。
打小一处吃喝,一起读书练武,后来又一起征战沙场并肩作战,感qíng十分深厚。
五年前和突厥一战,世人皆知镇国将军的第二子为国捐躯。
但很少有人知道,袁三郎也遭遇了险境,九死一生。
当时,是桂墨舍身救主,才挽回了袁三郎的xing命。
但桂墨却因此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
身有残疾不能再上战场,在桂墨眼中,他自己便是一个废人。
尽管袁三郎替他买了大宅,配了仆役,赠以足够下半辈子宽裕生活的重金荣养他。
但桂墨却xingqíng大变,他酗酒、豪赌、嫖。娼,自bào自弃。
前年冬天,他喝醉了酒与人豪赌输光了家产,连身上的衣裳都被剥光了,赤条条醉倒在太平街上,第二天巡街的衙役发现了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