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贵妇们私心里都偷偷地称她是筹钱皇后。
但这种话,怎么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宜宁郡主瞥了廉氏一眼,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三弟妹,就数你嘴利!”
廉氏忙吐了吐舌。假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正襟危坐起来。
她正色问道,“姜皇后怎么说?”
宜宁郡主说道,“姜皇后说。如今天冷了,咱们在盛京城有炭烧有厚皮裘,暖和。但西北的将士们要征战沙场,整日里挨冻,实在令人心疼。”
如今已至腊月,盛京城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
西北疆场空阔广辽,远比盛京更加寒冷。
相比之下,凶悍的柔然骑兵比盛朝的将士更适应冬日糙原的气候。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条件之下,可想而知。两军jiāo战时,西北军所受到的阻碍和困难该多大。
而这仗却迟迟不肯结束。
宜宁郡主抬头望着老太君,“姜皇后的意思,是想要号召盛京城的贵妇们捐献些上好的棉衣棉裤棉袜和皮裘,尽快收集齐整,派可靠的人一并押送到沐州去。”
老太君听了。倒是对姜皇后肃然起敬起来。
倒不是军需简陋,不让为国拼命的将士们穿暖。
但军饷有限,兵部供给的棉衣棉裤取料都只是中等,不及上品的棉花和裘皮来得保暖和轻便。
若是在城内或者营帐的将士相对要好一些,但行军打仗。常要在野外伏击。
寒冬腊月,半夜里的冷风跟刀子一般,能将人的皮肤割得生疼。
仅靠军需供给的那点御寒衣服,是不够的。
老太君听了,沉沉点了点头,“姜皇后能想到体恤兵士,已经足堪国母风范,果真是有一颗慈悲之心。”
或许姜皇后平素为人是有些小气,但在这桩事上,得益的却是整个西北大军。
哪怕姜皇后自个未出分毫,有她牵线带头,也就足够了。
这事攸关生死,她老人家十分上心,便追问道,“此事,姜皇后有什么打算吗?”
宜宁郡主点了点头,“后日是姜皇后生辰,按制,贵命妇要进宫觐见,到时,姜皇后便会将这提议说出,想来贵命妇们都会应诺。不过……”
她话锋一转,“姜皇后希望咱们妯娌几个都能到场,毕竟,这也算是为了袁家军着想。”
有品秩的贵命妇才有进宫觐见皇后的资格。
袁家的儿媳妇中,除了宜宁郡主外,便只有梁氏是诰命。
廉氏也好,苏子画也罢,崔翎自更不必说,她们三个从来都没有进过宫。
能入宫觐见皇后,虽然是荣耀,但整个过程却也相当折磨。
不仅有严苛的礼仪规制,更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廉氏和苏子画如今刚坏了身孕,正是最该歇息的时候,宜宁郡主怕入宫一趟会累着她们两个。
至于崔翎,连规矩都不曾学好,在家里反正无人要求她什么,可到了宫里头……
姜皇后曾有意将自己娘家的侄女许配给袁五郎,但老太君装作听不懂,算是婉拒了。
后来,老太君却又去跟太后去求崔氏女。
宜宁郡主怕姜皇后对崔翎有什么想法。
老太君为人通透,宜宁郡主能想到的事,她何尝没有想不到?
她甚至想到的更多。
小五媳妇的母亲罗氏,那可是……
帝宫内的那段陈年旧闻,旁人或许不知道。
但她与太后是多年的闺蜜,感qíng深笃,就算太后从未曾明说,但连猜带蒙,多少也知晓几分。
罗氏十二年前身故。
当今皇上的身子,也正是那时起开始由盛而衰,最后缠绵病榻不起的。
这段隐秘而尘封的往事,虽已沉入箱底。
但谁知道姜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姜皇后此人……并不是一个豁达大度的啊!
如今皇上病体陈屙,监国太子是姜皇后嫡出,算得是权倾天下。
若是她有心要为难一下崔翎,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老太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怜悯而担忧的目光投she在崔翎姣丽如花的脸庞。
那孩子正蹙着眉头,一脸天真地望着苏子画和廉氏。
倒是也担忧。但担心的显然不在点子上。
老太君忍不住朝崔翎招手,“小五媳妇你过来!”
崔翎有些怯懦地问道,“祖母,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