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185)

  夜览莞尔,勾了唇:“他是晋国的公子。那次三国相聚既是晋为东主国,他怎能不在?”

  “他那时就认识我?”我恍了恍神,心中骤然一阵慌乱。

  夜览不置可否,只问道:“如果不认识你,他还记得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我惘然,突地一个失神,脑中念光一闪,开始意识到什么:“这么说,那次我自悬崖掉下去时,他也在那里?”

  夜览笑,柔声问:“你说呢?”

  我愣住,摇摇头,茫然呢喃:“我不知道。我那时谁也不认得,那日众公子she猎时,王叔也许了我偷偷骑马跟来。我只记得那日悬崖上有只小鹿,有人要she它,我不忍心便扑过去救。后来见那箭要she向我,我为了躲开,就跌下悬崖了。崖下有深潭……那时……那时湑君也被王叔带来狩猎,他跟在我身旁,是他跳下来救了我……”说到这,我蓦地一蹙眉,眸光一亮,看向夜览,“莫非,那只she向我的箭来自晋穆?”

  夜览呆了呆,陡地神色一变,拿手敲上我的脑袋,详怒道:“亏你想的出来!那日拿箭she你的是梁国来晋的质子,汶君。”

  我恍然,明白过来,悻悻道:“原来我的仇人是他!怎么后来没人告诉我?”

  夜览双眉一斜,冷淡:“因为大家都以为是湑君救了你。都是梁国的公子,一个伤,一个救,况且你除了发烧病了两日外,大人们都以为没什么好追究的。其实不是没人告诉你,而是听说是你自己醒过来后,什么都不问,只知整天和湑君玩在了一处,亲昵得很!”

  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对,似不屑,又似抱不平。

  我侧眸,赧然一笑,虽是前尘往事,却也不好意思:“那日是湑君救了我啊,我感激他不应该麽?”

  “你怎就认定是他救了你?”夜览掀眉,有些莫名其妙的恼火。

  “那日掉入深潭后,救我的人穿白色的衣服。”

  夜览噎了一下,瞪眼:“就一件白衣服,你就认定了是他?”

  “我被他救上岸后,朦胧中有人在chuī笛。笛声好听极了,像是天籁仙乐。”

  “那个时候他的笛声好听?”夜览揉眉,脸色突然有些古怪,想了半天,他忽然点点头,肯定道,“你那时太小,不会欣赏。”

  我拧了眉,冷冷看着他。

  夜览收拾一下神色,咳了咳嗓子,再问我:“就凭那笛声,你认定是湑君?”

  “爰姑说她找到我时,看到那个陪在我身边的人是湑君。”

  夜览笑,忽地沉默了,也不再问,而是看着山下。

  我抬了眸,盯着他,奇怪:“你问来问去,莫不是要告诉我当日救我的人不是湑君?”

  夜览点头:“的确不是他。”

  我狐疑,眸光微动:“那是谁?”

  夜览轻轻一笑,扬袖伸出手指,指着山下:“是他!”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回眸望去,但见远处烟尘四起,有数十匹骏马奔驰,铁蹄踏翻,威风凛凛中煞气十足。而那纵马驰在最前面的,是一袭黑袍寡然,长发飞扬的鬼面人。

  我愣了愣,嗫嚅:“你开什么玩笑?”

  夜览默,半天后才答:“这不是玩笑。当年救你的,确实是他!”

  匈奴公主

  八年前的事说来久远,而与湑君的一切我也在这三年里努力忘却,只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唯独对那个白衣轻裳的少年初始心动的感觉和缘由却是怎样也抹灭不了地深深映在脑中。

  湑君十年前来齐,明德殿上的匆匆一瞥,我能记得的只有那个苍白瘦弱、神qíng怯而慌张的模糊影子。那时的我,在王叔和诸位兄长的宠爱下骄傲昂头,纵使展颜对那个来齐的梁国质子微笑,也不过是大国之尊仪、公主之礼节,是习惯,也或是怜悯和同qíng,而非本能的欢喜。

  一开始的接触,不过是迷雾中的花,我远远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清,于是回头即忘。

  后来王叔命他搬来东宫之侧的芜兰殿,伺候我的小宫女对之神往,念叨说远到的梁国公子白衣俊雅,且善chuī一手好笛。我笑了,不满她的说辞:“他再俊雅,可比得过我那二哥?”

  听我提及无颜,小宫女不再神往,而是羞涩了,头一低,娇俏的脸蛋顿时红起来,小声倾诉道:“湑君公子自然不比无颜公子……无颜公子,他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