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197)

  “无颜,你不要放手。”

  “傻瓜麽,我自然不会放手。”

  ……

  临行承诺依依在耳,一字一句,不够缠绵,却够坚定。于是我摇头笑了,推开身前的人,声低,话却清晰:“不行啊。他还在等我。”

  晋穆笑,半响,他叹气,轻声道:“你以为就他在等?”

  我怔了怔,然后转身,随手擦了擦不知何时已湿润的眼睛,不答他的话,匆匆抱了他换下的衣裳,走出了里帐。

  正待掀开帘帐时,那侍卫却拿着已洗gān净的木盆进来了,见我又要出去,脸上未免又是紧张:“公子?”

  “怎么?你还要拦?”我横了眸,声音一寒,二话不说把手里的衣服塞给他,跑了出去。

  身后,有淡漠颓惫的嗓音轻轻传来:“以后她的行踪你们不要再过问。”

  “诺。”

  离齐去楚

  悬崖,风大。

  银色貂裘卷飞如云散,仿佛我一个不小心,那劲烈霸道的北风便会随时将我chuī落崖下。崖下迷雾垂dàng,寒潭水气的茵氲虽能挡住人的视线,却挡不住记忆中那冰寒刺骨的深水给人带来的颤栗和害怕。

  我吸了口气,脚尖小心地勾起,黑绫锦靴慢慢划过悬崖边缘,山岩坚韧,稀疏被磨损掉落了几颗青黑的小石子。

  石落,坠入迷雾,然后悄无声息。

  耳边空dàngdàng,唯有狂风在山间吟啸的尖锐声响。

  眼中仿佛蕴了泪珠。

  但这不是哭。

  我抚了抚被冻得渐渐僵冷的双臂,缓缓在崖边坐下。

  在山间徘徊许久,回去时天色已暗。军营里火把束束亮起,一望连陌,赤色火焰随着风chuī摇曳肆飞,舞得墨黑天际也染上了阵阵红晕。

  弦月一轮,看似清冷地高挂云霄,实则是无奈而又怯色,银辉缓缓淡去,孤独地遥对着这地上张扬耀目的熊燃之火。

  中军行辕外,守立的侍卫换了一轮。

  但想必晋穆是jiāo代过的,见我回来,那侍卫不见迟疑和犹豫,忙迎上来,笑道:“公子可回来了。早上侯爷新带回的厨子做好了膳食已送来了,属下见你迟迟不归,便命人拿下去重新热了几回。或许如今味道不及初做的时候,公子尝了可莫要介怀。”

  又是那些北国的食物?我皱皱眉,心道,其实不吃也没什么。

  “侯爷他用过膳没?”

  侍卫转转眼珠,答:“午后侯爷和驸马去北边军营办事。现在还未回来。”

  我闻言急了,忙问:“这么说他下午没有歇息?”

  “没有。”侍卫言词利落,禀完,抬眼看我时,眸光灵活一动,忽地又出声补充道,“公子宽心,侯爷他向来如此。想当初对敌北胡那群láng兵时,侯爷还曾四日四夜都没合过眼,找地势谋兵策,万事诸备时最后一战便击败了北胡。”

  我侧眸,困惑地打量着他,暗忖:这人废话倒多。

  侍卫笑了,揖手:“属下的意思是如今大战在即,侯爷不把诸事安排妥是不会休息的。”

  我定眸看了看他,心思一动,负手身后,问:“你跟了他几年?”

  “自侯爷还是小公子时属下就是他的亲信侍卫,算算,大概有十多年了。”侍卫掐指,面色迷离一下,似在回忆。

  我笑了,伸手掀开帘帐,道:“你随我进来,我有事要请教你。”

  侍卫慌忙点头,口中连道:“公子言重,不敢说请教。”

  许是见无人在帐,里外仅亮了两盏灯,烛光有点微弱,随着帐帘被掀起、有风卷入时更是狠狠地晃动一下。我闭了闭眸,突然觉得眼前视线有点昏花。

  侍卫去燃了其余的灯盏,停下来时,我正坐在一旁的椅中盯着他看。眼前光线已大亮,这人的面容映着粲然灯火,显得愈发的清晰和明朗。

  “你方才说你跟了穆侯已十多年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微微颔首:“是。”

  我沉吟,拿指尖敲着椅旁案几:“这么说,他后背那道伤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公子见过?”侍卫吃惊,面色突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见便见了,又怎样?反正你都叫我“公子”了,难道还有什么歪曲男女授受不亲的邪念?我咳了咳嗓子,转转眼珠,岔开话题:“他那伤是何时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