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里颜色变幻,深沉晦涩,一点也不明朗。半天,他方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药有毒,我知道。”
“那你还……”话至一半顿歇,他又吻下来,手指狠狠抵在我后脑上,动作霸道得让人没有说不的余地。
胸中窒息,我闭了眼,不知沉迷在哪方。
一阵急喘后,他的声音自唇齿相亲处慢慢传出,一字一字,虽轻虽淡,听入耳中时,却震得我整个心神都在摇动。
“丫头,你生死都离不了我……离不了!”
眼中隐隐有湿润在流动,心中疼痛,倔犟和坚qiáng在一丝丝地抽离,许久后回眸,那里唯剩下了满满的柔软和怯懦。似爱,似悲,更似哀。
我不语,任由他吻得疯狂。
qíng根深种,再弃不甘。
马车自穹顶下缓缓驰入宫廷。
天边夕阳已落,霞彩彤然,余晖谩斜映洒上琉璃瓦碧瓷砖,纵使檐栏上黑绫白绸素裹依然,但湮在百里金芒的耀目下,整个宫阙绽发着不可一世的煌煌气象。
随着无颜回到长庆殿,昔日的莺莺燕燕如今只影不见,满殿宫人无几,一派奢华富贵的清寂中,落音回声,景象间竟隐隐有了些萧条的意味。
我蹙眉,暗藏下心中的得意快乐,故意装出感叹的模样,斜眼看无颜,同qíng道:“可怜,你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你可真舍得?”
无颜叹息,摇摇头,看似痛心不舍:“没办法。谁叫本公子身边跟着天下第一悍女?”
“你!”我咬牙,握紧了拳头,在他眼前示威xing地晃了晃,“敢说是悍女,悍女可不是白叫的!”
“你揍亦可,本公子甘心。”他大笑,言罢,竟毫不避忌地抱起我在殿中央转了转。绚烂霞光穿透大开的窗扇照入,淡紫帷帐随风飞动,青丝飘扬,隐约中有浓香扑鼻,满殿宫人皆看得害羞地垂下了头,我犹不可避脸庞通红。唯有他,那个放诞而又不羁的风流郎,神态间得色满满,笑容愈发地倜傥潇洒、俊美无双。
我被他转得脑子发晕,待他放下我时,脚下一个踉跄。
他扶住我,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走去书房。
两人行走静静,行至书房前,我低头沉吟一下,忽道:“以后不能了。”
“什么?”
我咬了唇,垂下眼帘,悄声念叨:“不准再招惹别的女人,不准再风流无忌,不准……”
手上一紧,我停下说话,瞥眸望向他。
他凝眸瞧着我,轻声笑了:“有你便是天下,够了。”
“当真?”我故意问。
他声色不动,点头。
“无颜……”我痴痴呢喃,心中好像有了点感动。
可转瞬间他却挑挑眉,摇晃脑袋,低声叹气,眉宇间满是烦恼:“的确当真够了……一个你,这辈子都够我烦的了。”
感动立马消逝无影,我闻言冷哼,甩开他的手,重重踢他一脚。
他皱眉瞪眼。
我扬眉笑出声,手指用力,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有女人斜躺软塌。
金裳银发,容颜美丽妍致,看不出究竟年芳几何的面庞上处处洋溢着天姿英慡的豪气,柳眉弯弯,笑容妩媚而又亲切。
“两位总算回来了,叫豪姬好等。”豪姬对着我和无颜软语轻笑,神qíng妖媚懒散,慵然中既见几分满含暧昧的魅惑,又见dòng察明了的静睿和岁月弥逝后的平淡。
乍见着她,我浑然忘记了方才还和无颜qiáng调不休不准他靠近美人的嘱咐,只忙跑去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满心欣喜:“王叔逝后你不是去了晋国?怎地此刻又回来了?”
豪姬含笑不露:“我办完事,来给公子送信。”
“什么事?”
豪姬不答,转眸看着无颜。
无颜侧眸瞅了瞅我,并不曾迟疑,只轻轻一咳嗽,转身坐至书案后:“豪姬但说无妨。”
豪姬闻此言脸上魅惑散去,敛容起身,揖手时,神qíng恭谨而慎重:“豪姬此次回金城,有三事yù报侯爷。”
无颜点头,淡淡地:“说。”
“其一,半月前,枫三在红颜堵坊暗通晋国国宾馆的秘道掩护下星夜离安城,淄衣密探一路护送,如今他已安全逃回夏国境内,”豪姬言至此话语顿了一下,眸光一转,看向摆在无颜案上那个华丽的锦盒,伸手指了指,笑道,“枫三托我带话回侯爷,玉璧连城,换他一命归国,他甘愿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