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骑兵大喝扬刀,朝侯离飘离的方向拍马追去。
我站在原地怔了怔,而后倏然回头,点足提气,朝夜幕下的雁门关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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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城墙上,墨离正徘徊着急。见我回来他顾不得跑下城楼,竟直直自高耸的城墙上飞跃下来,落地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
“夫人!末将一直在城墙上看,北胡人那里好像乱了套了……”墨离探头望望我身后,皱了眉毛,脸色一紧,手攒佩剑,“侯爷呢?匈奴人可有放他?”
我顾不得多解释,闻言只发愣:“他没回雁门?”
墨离摇摇头,目色一闪,向前大跨一步,惊喜:“这么说侯爷也逃出来了?”
他没回雁门……
我拧眉,想起那匈奴王得知晋穆逃离后派兵遣将的凶狠,心中陡然急得如火焚烧,忍不住跺脚掉头,抬步便yù回去寻他。
墨离一把拉住我:“夫人莫急,我兄长墨武已领兵围至敌后,侯爷未回雁门许是和他会合了也不一定。”
这话突兀,激得我脑子顿时清醒。我停下脚步,在心中暗自计较一番,回眸看了看墨离,冷声问:“你是说,墨武领兵来此,还绕去了匈奴军营之后?”
墨离迟疑一下,点头:“侯爷行前本嘱咐任何人也不得透漏……不过末将见夫人如此着急,若侯爷知道怕也肯定不忍,所以……”音沉,不再言。
我心头一松,好不容易舒出口气后,转念一思,又觉心中一片冰凉。
真傻,我竟这般担心紧张他。
我轻轻一笑,心绪飘散,脚下软了软,身子忍不住地缓缓倒地,而后,累得再也难以动弹。
六日六夜未合一次眼,北晋地形我不熟,绕了多少弯,换了多少马,辛辛苦苦赶来后却被人告知原来一切不过都是一场yīn谋。
晋襄所谓“疏”,便是疏在此处吧。他信他的儿子,知他的儿子,可他又忍不住担心他的儿子,所以才会给无颜以可趁之机迫得他退步承诺,也以此引我来雁门转移北胡人的视线吧?
可惜,晋穆何人,论智论谋和无颜夏惠不相上下,怎会任他们设局摆弄而毫无还手之力?齐夏想要让北胡弱晋,无颜利用此机问晋襄要诺,夏惠利用此机安心战对白狄,殊不知,殊不知,他晋穆恰恰要的怕就是这次北胡倾糙原之兵南下的机遇。墨武绕兵敌后,我若猜得不错,怕晋穆一旦逃离北胡军营后,便是他们jīng骑席卷糙原、直捣北胡无人坚守的yīn山龙城之时。
可见晋穆此次北上不仅不是和,而是战,且不是小战退敌,而是铁了心要一战灭匈奴!
我,还是不够了解那温润如玉的面容下他的诡谲心思和九曲心肠!
累到极致,想明白所有的事后,我jīng神虚脱到几yù昏在当地。墨离弯腰看着我,目色关切,手臂垂下,想拉却又不敢。我撑着胳膊费力起身,待要咬咬牙拼得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时,背后骤然一暖,有人紧紧抱住了我。
墨离眸色一喜,立刻转身离开。
我回眸,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禁又惊:“你此刻怎地会回来的?”
月下,那人笑颜温柔俊朗,眸子粲如天上星子,不答只问:“你来这里作甚么?师父告诉我你的消息时,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所赖老天有眼,你无恙就好!”
我默然低头,坚持一会后终是无力地倚在他的怀中,轻轻说了声:“我好累。”
“那就睡吧,休息一下。”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发,语音清润如水、柔软似风,听得我不由自主地敛眸,舍下了全副心思,转身,将脑袋靠向他的胸膛。
一瞬,睡意便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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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东齐chūn色正好,柳绿水静,樱花怒放满庭。倏然间却有股黑色烟尘铺天袭来,掩去了一切安宁后,耳畔陡地有厮杀声大作,号角连绵不绝,铁鼓铮铮撼天,入目雪海翻涌,狂沙卷石,战场酣斗惨烈,烽烟麾下,是白骨缠糙根、流血飘浮橹的荒芜景象。
做得这种梦我即使睡得再深也会被惊醒。睁眼,却发现那根本不是梦。自己躺在营帐软塌中,身旁不见一人,而帐外鼓声阵阵,滚石轰隆,杀伐声激烈得令天地动摇。想起睡去前的局势,墨武迂回绕至yīn山龙城,北胡人腹背受敌,匈奴王怕不是被恼得即刻动手攻雁门,便是立刻回头援老巢。可惜,无论他现在走哪一条路都是被bī,此刻占先机者是晋穆,而匈奴王唯剩得被动招架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