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39)

  “你身上既有这些伤痕,必不是什么怕死怕疼的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颜冰凉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语气有点不耐烦,却一下点醒了心慌失措的我。

  我咬唇点点头,拿着gān净的白纱拭上他的胸口……

  那个伤痕既细又长,看起来似是凌厉的剑势所划过,而且从伤口化脓的程度来看,那定是在我和他于金城出发之前就有的。

  伤口很深,触及肺叶,难怪他只要一提气或牵动内息就会咳嗽不止。我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微微叹了一口气。

  胸前qíng理好后,我抬手擦擦汗,再慢慢地把他身子转过来。

  弩箭的伤口在右肩,伤口发黑,显然是毒素蔓延的征兆。

  “把烛台拿来。”我展开了银针套,低声吩咐着身后的无颜。

  “你不是说治病时不要他人靠在三丈之内?”

  无颜话声懒懒,甚至带着打呵欠的倦意和惬意。

  “你!”人命关天,他却如此无谓。我正待大怒回头时,眼睛却对上了火光的明亮,燃烧的烛台一分不差地摆在了一旁的宽椅上。

  饶是如此,我还是扬手一针刺入了身后人的臂上。

  “哇!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无颜夸张地叫了一声,手指捂住被我刺入的地方,满脸皆悻然。

  我扬眉弯唇,轻笑道:“你臂上的伤本就从未好过,我这是给你治疗。”

  “真的假的?”无颜上挑的凤眸中尽是怀疑的神色。

  “半个时辰后就知道了。”我揉揉眉,心里暗笑沉沉,声音却诚恳万分。

  数十灼过火的银针刺入聂荆的xué道后,我顺位推宫过血良久,却不见他将毒血吐出。

  我咬了唇,眼前这样的qíng况让我脑中唯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身上的xué道可能与常人有异,让我无法正确刺入他的xué道。

  怎么办?毒血不吐出,流入心脉的话,他会必死无疑。

  如今,也只有……

  脑中念光一闪,我踟躇了一下,抬眸看了看无颜。

  无颜的注意力从臂上的银针转到我脸上:“怎么?”

  我尴尬得双手无措,低头小声:“毒出不来。”

  “这样……”他低声笑着,沉吟半响,忽地伸指抽出我cha入他臂上的银针,垂手利落一划。

  “你……”我惊骇,怒道,“你这样会要了他的命!”

  “怎会?我是救他。”无颜勾了唇,轻笑惬意,垂眸示意我去看。

  我低眸时,入眼只见银针已重重割开伤口,聂荆背上浓黑的血液纵流无忌。

  我赶紧拿纱布止血。

  抬头,却还见无颜轻松不羁的笑颜。我面无表qíng地打量着他,眼睛对上那双潋滟如秋水的眸子时,心底却陡然生出一种寒气,生平第一次,我开始觉得眼前的二哥是如此陌生。纵是沙场陪伴三年,他的狠,他的冷,他的霸道,他的枭桀,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无颜一笑,俯腰揽住我,柔软的鼻息扑在我的面颊上:“丫头作甚么要这般看我?”

  我挣扎着脱离他的胳膊,淡淡道:“夷光多谢二哥出手。”

  言罢,我不再理他,只轻轻用纱布抹去聂荆伤口流出的毒血,直到血液的颜色慢慢转成殷殷鲜红时,我才敷药盖住那道伤口,缠上厚厚的纱布。

  无颜的动作快而狠,我的动作轻而柔。

  而聂荆,他的面上血色全无,脉搏微弱得似有随时撒手西去的可能。

  也是,二哥那针,虽是放了毒血,却是让本就奄奄一息的聂荆伤上加伤,生命更加垂危。

  我帮聂荆盖上锦被后,手指紧紧搭在他的脉搏上,一刻也不敢离。

  锦帛留书

  无颜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照顾聂荆,沉默半天后,他终于轻声开口打破了室中近乎窒息的寂静:“聂荆不过才跟了你七日七夜,你待他倒是好得很啊?”

  懒懒淡淡的一句,叫人听不出其中的冷暖。

  我闻言苦笑一声,轻轻叹息道:“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无颜嗤笑不屑,声凉:“可是那箭本就不是she给你的。”

  “你当时在场?”我心中先是一阵惊讶,随即又是一阵恼,站起身瞪向他,“你在场却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