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夷光你不高兴?”豪姬关心疑惑。
“她不是不高兴,而是高兴得很!”
我还未答,豪姬正望着我发愣时,门边突地传来一个凉冰冰的声音。
我和豪姬闻言回头,只见无颜孤峭地站在门扉处,唇角上扬,眸光微动,似笑非笑时,说不上是喜是哀。
我呆了呆,随即gān笑了几声,轻声道:“二哥胡说什么呢。”
他也不反驳,只扬了眉,左顾言它:“无苏来安城了。代表齐国前来出席妍女和意的婚礼。”
“真的?”我心中一喜,抚掌笑道,“大哥既来了,那我和你去参加意的婚礼就安全多了。”
他看着我,唇角动了动,似要开口说什么,但等了很久后,他还是沉默着没有出声。
“二哥是不是有话要说?”我皱了眉,不解地望着他。
他眸光一变,脸上的神qíng复杂而又迟疑。
半响,他终于启了唇:“这两天,你不许再出门。”
我心中虽纳闷,但看无颜这少有的认真神qíng,只得垂下了头,低声道:“知道了。”
无颜不再言语,只在门外站了一会,随后便转身快步走了。
耳边一阵沉寂,不知道多久后,豪姬忽地柔声一叹,笑道:“你二哥他活得可真累。”
他累?
他可是风流天下的逍遥公子!
我也不说话,只暗暗腹诽。
墙中暗阁
堵坊消遣极多,两日并不难熬,转眼已至第二日夜下。
从这日晨时起,城里戒备就突然间开始森严,赌坊门前时不时都会走过一队身着黑衣玄甲、手握弯刀长槊的士兵。小厮悄声告诉我,说是晋国王上下了告示,通令全城今夜戌时后街上不得行人,亥时后楼宅不得喧哗,违者重罚。
于是暮色一落,天幕渐暗时,冷清空旷的街上只剩下了来往巡逻军队整齐的步伐声,和他们身上铿锵的锁甲相击声。
既是全城通令,赌坊今日也早早关了门,平时习惯了赌场里的喧哗吵闹,如今一静下来,倒是觉得有点不正常,仿佛紧随着那沉沉夜色和禁城赦令而来的,是让人难以捉摸的yīn谋和凶险。
竹园里,我抱膝坐在台阶上,抬眼望着天空。
夜色不错,月皎白,星粲然,轻云若纱,九霄静籁。月下竹林寂寂幽幽,飞叶修竿皆浸没在银色光碎中,鲜翠之色看起来比往日更胜三分。
已是子时,因为今夜全城的格外静寥而使空气似凝固般冻结,依稀一点细微的声音传来,居然可以牵动整个人所有的神经。
我若猜得不错,今夜肯定会有许多人无眠。
不管是对明日将成亲的夜览和妍女,还是那些搞出今夜这么古怪紧张气氛的人来说,如此压抑下的暗流藏着的何止千钧一发?
我卷袖擦了擦手中的宋玉笛,几次三番想要凑到唇边吐气成音,却又不得不巴巴地放下。因为我不知道,那句“楼宅不得喧哗”包不包括这丝竹管弦的乐声。
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未行几步,耳边便响起了豪姬清朗明慡的笑声。
“夷光,这么晚还不休息?”她走过来,撩了裙摆在我身旁坐下。
我转眸一笑,挑了眉:“今夜注定多事,夷光怎可先睡?”
她含笑瞧着我,眸色微动,口中却故作未解:“豪姬糊涂,不知夷光的意思是?”
“能把婚庆之喜搞成如临大敌这般,定是晋国人发现了安城来了些不该来的人,不是吗?”我撇了唇,收回眼光,依然认真擦拭着手中玉笛,脸色平静得宛若刚刚那句话非我所言。
豪姬轻声笑了笑,沉默片刻后,她突地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低声道:“无颜公子估料得没错,什么也瞒不住你的眼睛。既是如此……夷光,起身随我来。”
言罢,不待我同意,她已拉起我直奔无颜的房间。
房门推开,昏huáng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我四处看了看,入眼却不见无颜的身影。
我蹙了眉,心中不禁奇怪,因为自从晚膳后我亲眼瞧见无颜进房后就再未见他出来过。好端端的,人怎会不见了?
我正纳闷地看向豪姬时,却见她反手紧紧锁住了房门,随即拉着我走到屋里书案旁,手指一动,扳转了桌上的砚台。
砚台转动时,那面被一副大大的锦帛画卷罩着的墙壁猛然一响。我睁大眼望去,只呆呆地看着那缓缓移向两边的墙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