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个混蛋,明知戚氏要闯将进来,还不肯放过她,等火烧眉毛了才拿被单把自己裹了。
戚氏立马地悲忿地道:“少夫人,说话也要凭良心,婢妾好端端的,剪自己的衣服做什么?”她朝凌峰磕了个头,声音如铁器撞击着地面,铿锵有力,决然道,“爷,今日我是横着一条心来的。倘若不让我说话,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又好过零零碎碎的受气。”
徐璐悠悠地道:“你也不用寻死觅活,打量自己是御赐的,我和爷不敢拿你怎样,就学那市井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做给谁看?你那衣服是谁剪了,清楚的很,府里或明或暗都安cha了凌家的暗卫,只需把她们叫来一问便知。”她盯着戚氏,不屑地道:“我派给你的人可全是凌家的家生子,不止得我的信任,爷也是极为夸赞的。你口口声声说她们作贱你,我第一个不相信。哼,依你这般,红口白牙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她转过头对凌峰道:“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侯妈妈等人也是经年的老人,如何会做这等事。戚氏屋里的衣服被剪烂,究竟是下人gān得好事,还是贼喊捉贼,简单得很,戚氏,把手伸出来。”
戚氏让徐璐的镇定弄得不确定起来,她嫉妒地看着她被包裹在被单上的身子,更是嫉妒她欺霜赛雪的肌肤,圆滚滚的肩膀及锁骨上那暗红的印迹,更是刺痛了她的眼,暗忿:这凌峰看上去气宇轩昂,英挺威武,怎么眼光如此差?
戚氏怯生生地伸出一双红肿不堪的手,手心高高肿起,已隐隐有深青的颜色,她凄声道:“少夫人行行好,大夫说奴婢这只手不能再受罚了,不然真要废了的。”
徐璐讥笑一声,示意凌峰看她的手,“爷仔细看这戚氏的手。经常做针线的人,手上肯定会落下些痕迹。若长时间拿剪刀,并用力的qíng况下,手上通常会留下印子。爷仔细瞧瞧戚氏的手,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头上,是不是有压痕?”
戚氏的手下意识缩了缩,但哪敌得过凌峰的手劲,只见他轻轻使力,戚氏就动弹不得。凌峰仔细观察,果然在大拇指和食指上看到有被压过的痕迹,淡道:“夫人果真神机妙算。”然后重重地放开戚氏,这戚氏整个身子都被甩了出去。
徐璐语气也是淡淡的,“我时常拿剪刀,自然知道得清楚。也亏得我从小擅做女红,否则,今日还真要让人污一头脏水都找不着地儿洗了。”
戚氏被摔得双手生痛,但却是丝毫不敢喊痛,她到底是有本事的,居然就跪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少夫人果然好口才,明明是证据确凿的事儿,也能让少夫人三言两语就脱了个gān净,少夫人的本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婢妾自叹不如。”
徐璐面露厌恶,她坐正了身子,说:“你说的都对,我本事确实大着呢。你还不自量力跑来与我别苗头,恐怕连死字都不知道如何写的。”
戚氏胸口堵着把火,她jīng心算计好的计谋就让人家三言两语就挡了回来,她大概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估计落不得好,索xing绝望地哭喊道:“少夫人好狠的心,当着爷的面就要我死。婢妾虽身卑位贱,但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过是因着圣上赏赐,这才做了爷的妾室,我也是身不由已的,我也并非故意要与少夫人争宠分爱,不过是敬慕爷的人品,qíng不自禁想要接近爷罢了。我知道惹了少夫人不快,少夫人怨我恨我,我都明白,也不敢辩驳。是我下贱,明知自己只是个妾室,却还要奢求爷的怜悯垂爱,借着打扫衡芜院的机会,行接近爷的事实,所以惹了少夫人的厌弃,我都明白,也不敢自辩……可今日就算少夫人把我打死,我仍然无怨无悔。婢妾对爷的一片痴心已无法收回了。少夫人尽管打我骂我吧,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当我是个小猫小狗,在一个角落里缩着,有口吃的,有衣裳遮体就成。只要能时时见着爷,就算是远远一眼,婢妾也心满意足了。”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这哭功,这表白的本事,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才艺表演,徐璐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凌峰一眼,用眼神表示,人家可是仰幕你得厉害呢,几乎挖心抠肺了,身为主角的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大概戚氏也察觉到,眼前这个气度出众,英挺不凡的男人却生着根堪比木头粗的神经,以及比铁石还要冷硬的心肠,最后不得不添了最后一把柴,只见她直直地跪起身子,痴痴地看着凌峰,泪眼婆娑,千般柔qíng万般诉说,全化作一片深深的凝视,却什么也不说,最终,她脸上闪过绝决,悲忿地道:“婢妾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便是被赐给爷做了妾。但今生能够遇到爷,却是婢妾这生最幸福的事。”语毕,她再痴痴地望了凌峰一眼,最后闭眼,一头朝凌峰夫妇坐着的榻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