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扶额,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棒槌?王老夫人还在官太太圈子里浸yín了几十年,怎么还这么的蠢?也不知王德全当初怎么就熬到了光风致仕的。如今想来,应该是祖坟冒青烟了。而王士文也够倒霉的,有这么个拖后腿的老娘,也够他受的了。
要知道,男人本来就满肚子花花肠子,但方家可不是一般人,娶了方五娘,得了岳家的提携,只要不太混的男人都该明白,享受了岳家的好处,官场上的平步青云,势必要舍弃某些享受,比如,左拥右抱。
王士文娶妻十余年,都没想过纳妾。想来应该是王老夫人的怂容说教。男人本来就受不得激,加上又是自家老娘的怂容,对岳家的感激以及对妻子的一丁点尊敬,估计就要抛之脑后了。满心满脑子想的是:你居然不让我纳妾,你还是好妻子么?我堂堂男子汉,岂能不纳妾的。你不让我纳妾,就不是贤妻。如果你是真正的贤妻,就该给我纳妾。
只要男人有了这些想法,那么伴随着他的便是种种不平衡,加之老娘又在耳边灌输着妻子不给纳妾就是不贤慧的观点,那么对妻子的不满以及想纳妾的念头必定会疯涨。那时候,管他天王老子规矩礼法什么的,都听不进去了。
人xing,莫过如此。
在严谨的豪门家族中,宠妾灭妻和休妻是极为忌讳的,说的残酷一点,豪门家族,在夫妻矛盾极端到不可调和下,是宁可当家主母“被”病死也不会去休妻的,宠妾灭妻就更不会了。
所以说在一切为家族延续让道的前提下,大家族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什么宠妾灭妻之类,休妻也是极少出现。
反之倒是像王家这种满瓶不响,半瓶响dàngdàng的上不了台面的没底蕴的家族,就会时常gān这种事儿。
小门小户的老太太,总会有一种想拿捏高门媳妇的心理。媳妇给你做牛做马,总觉得是天以地义的。但凡有一丁点做得不够好,可就了不得了。
王老夫人还是堂堂诰命夫人,出身也不低,也生出这样的心理,那些普通老太太的媳妇就更加悲剧了。
皇后神色不变,看着方氏,叹息道:“方阁老眼力一向好,可给你挑选的婆家夫婿,却是大大走眼了。”
方氏一声惨笑:“这不关爹爹的事,是我自己没本事。拢不住丈夫的心,给爹爹丢脸了。还让娘娘cao心。”
皇后说:“王士文母子宠妾灭妻,已是板上钉钉了。想必顺天府必会秉公办事的。到时候王家估计会沦为平民。到时候,你又如何打算?”
王老夫人双眼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方氏犹豫了下,声音铿锵,“自小父母便教育臣妾,女子当嫁jī随jī,嫁狗随狗,从一而终。耐何臣妾无能,拢不住夫君,而夫君也厌腻臣妾,又这般行事,臣妾愿与夫君分府别过,成全夫君和金姨娘伟大的爱qíng。”
皇后震惊地道:“你qíng愿自请下堂,也要离开王家,那王家究竟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王老夫人神色惶惶,嘴巴张了张,急得全身都是汗。
方五娘沉稳地回答:“其实也不关夫君的事儿,臣妾年老色衰,金姨娘正值青chūn美貌,哪个男人不爱的?臣妾愿分府别居,成全夫君和金姨娘的爱qíng。还请娘娘成全。”
方氏在王家育有三子一女,也不可能与王家彻底断绝关系,方氏肯定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而不管是和离还是自请下堂,方氏都要与孩子分开。而别府另居,则算是比较好的出路了。就算王家沦落为平民,但方氏的三个孩子,靠着外祖舅家,以及方家的庞大姻亲,将来就算不出人头地,至少也有好的出路。
方氏,果然理智而聪明。徐璐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自己,这时候也绝不会想那么长远,只会破罐子摔碗,闹他个天翻地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但这样一来,是一时痛快了,但子女怎么办?宗族间对子嗣传承是格外看重的。方氏若真与王家合离,也是不可能把孩子带回方家的。礼法也不允许。
徐璐仔细想了想,别府另居,不失为最好的法子。
这时候的王家大厅里,没有一丝声响儿,全冷眼瞅着嚎啕大哭的王老夫人。这时候的王老夫人,才真正知道怕了,又哭又求地恳求皇后。但皇后已不再理会她,而是对着还瘫软在地的金太太道:“金氏自甘下贱与人作小,还弄得人家夫妻不睦。从今往后,本宫与金氏断绝一切关系。日后休要再以本宫表妹这一身份招摇撞骗,违者,本宫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