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昕瞪着她,怒道:“收起你那拿捏人的一套。还有,对徐氏好一些。要是再敢拿捏徐氏,看我不收拾你。”
李夫人忍了半日,实在不可忍,悲忿道:“我对她还不够好么?几乎把她当祖宗供着了,老爷还要我怎样?”她是婆婆,拿捏儿媳妇,天经地意。
她平日里霸占媳妇嫁妆,早就做得轻车驾熟,抓了媳妇的错处,让她站着不敢坐着,要她往东不敢往西。但霸占媳妇嫁妆会受指点,严重的还要吃上官司,所以李夫人从来都是一边拿捏着媳妇的错处,一边让媳妇乖乖吐出嫁妆来,屡试不慡。谁知这回yīn沟里翻船,居然让人把事捅到顾夫人处,不但女儿的婚事有可能要huáng,又让言官给知道了,如今弄得蜡烛两头烧,顾头就没法顾尾。
“事qíng好端端的,怎么就让言官知道了?这些言官也是吃饱闻撑着不成?我霸不霸占媳妇嫁妆,与他们何相gān?居然还闹得人尽皆知。那徐氏也可恶,仗着这事儿被闹将出来,居然也敢在我面前硬仗腰子了。哼,等着瞧,等风波一过,看我怎么收拾她。”李夫人已想了无数种让徐梦竹有苦说不出的拿捏法子。
李澄昕却瞪一眼,“胡闹。若不是你做得太过,如何会被言官抓着把柄?还牵累我。你给我记住了,如今可是多事之秋,少给我惹麻烦。你那内侄,我是没办法救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李夫人大惊,“那可是我王家唯一独苗呀,老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呀。”
自从被曝出王如海qiáng抢民女欺压百姓的事后,李澄昕就责令王如海赶紧去把这事抹平,陪了两千两银子,总算得到了受害者的谅解。只是还未松口气,王如海又被别的受害者告了。如今,顺天府已堆积了十来个苦主,全是结伴状告王如海。刚开始李澄昕还免不过样,去衙门里走了两趟,却让严少秋给劂了回来。
因王如海非官身,又没有功名在身,也不算是民告官。以至于一有人状告王如海,顺天府就把王如海打入大狱里。这混蛋也是个不中用的,被下大狱后还不知死活,叫嚣着“我姑父可是京军统领,你们敢碰我一根毫毛,看我姑父怎么收拾你们。”这句话可是捅了马窝蜂。又传到言官耳里,那更是了不得,一时间,弹劾他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往圣上御案前。
虽说圣上留中不发,但圣心难测,谁能保证,出了这样的事后,圣上还能够一如以往地重用他?
李夫人见丈夫不说话,又寄出她的老本行,撒泼。
“如海好歹也叫你一声姑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呀。不然,我要以何面目见我兄嫂?老爷不能不管他的,不然,我与你没完。”李夫人仗着替李家生了四个儿子,也相信丈夫不会真的坐视不管,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却是不知道,丈夫自身都难保了,如何还能保得住侄儿?
李澄昕失望地看了妻子一眼,眼里带着浓浓的厌烦,最终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
“表嫂,今儿公公找我谈话了。要我来找六姨父。请六姨父看在往日的qíng份上,给他留一条活路。”这日,徐梦竹来找徐璐。向徐璐透露了李家的近况。
“婆母与公公闹得很凶,因婆母的内侄被顺天府判了斩立决,是秋后处斩。婆婆天天与公公闹。不过后来又听说公公即将官位不保,这才消停了下来。如今正四处找关系,不过都吃了闭门羹就是了。”
徐梦竹穿着绿色折枝梅花刺绣淡huáng褙子,下身浅紫色马面裙,看起来飘逸而柔弱。气色比先前要好些,但仍然很瘦。
“……公公最近也苍老得厉害,每次回到家里,不是与婆婆置气,就是与奴才发火。我们都不敢惹他。今儿个早上,公公忽然把我叫到书房去,要我来求求六姨父。请六姨父看在我的份上,放过李家。我觉得挺奇怪,不过也没敢多问,只好来了。只是六姨父不在家,六姨母又说与她无关,要我来找表哥。表哥又上朝去了,只好来找表嫂了。”
徐梦竹并不知道,暗中整治李澄昕就是凌峰父子在搞鬼。不过徐璐也不会明着说出来就是了。
徐璐看着她,“你的意思呢?”
徐梦竹低着走,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若是我自己的意思,那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她自嘲一笑,“婆母已把先前霸占的嫁妆如数还给了我,也不再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事儿,更不敢给我立规矩了。不过我看得明白,李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不敢得罪我。一旦李家渡过了这场灾难,我的好日子恐怕又要到头了……所以,我……”徐梦竹到底还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她什么都看得明白,只是天生养成的贤惠xing子,使她生不出反抗婆母的心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