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秉初看着颜秉君急得小脸红通通的,甚是可爱,正要开口,便听见门口传来小丫鬟的回禀声:“夫人,临安遣了人送信来。”
徐氏急急说:“快,拿进来。”闻言,颜秉初拉着颜秉君向后退了半步。
帘子掀开,进来一个婆子,先跪在地上,给徐氏磕了个头,递了一封信。
徐氏道:“给嬷嬷看个座。”一边就有一个小丫头子递了张小凳子,颜秉初看着那婆子福了福身道:“谢夫人赏。”方才规规矩矩挨了半张小凳子坐了。
这边徐氏已放下信,问道:“你们夫人约莫几时到?哥儿和姑娘可是都跟来了?统共带了几个下人来?”
那婆子在凳子上欠了欠身:“回夫人的话,我们夫人这次只带了身边两个大丫鬟,并几个粗使婆子,就在路上,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先遣奴婢来报个信。姑娘前几天受了寒,如今身子还没好利索,老夫人作主让她留在临安。少爷倒是跟来了。”
徐氏听了这话,便笑道:“诚哥儿来了?倒是一年没见着了,也不知道个子长了多高。”又转头嘱咐周嬷嬷:“着人去门口等着,好好接着人。去看看绿野苑收拾妥当没?”
周嬷嬷笑着回道:“一大早,檀云那丫头就着人去门口等着了。绿野苑早收拾好了,就等着临安来人。”
徐氏点点头,一时间又有许多人来回事,某某夫人到了等等。颜秉初便瞅着空子向徐氏告了一声,拉着颜秉君退了出来。
回了疏柳居,颜秉初便舒了一口气,歪倒在东厢房的榻上。
缀幽跟着进屋,看见颜秉初坐没坐相,不禁无奈道:“姑娘好歹将斗篷脱了才是,屋里头燃着碳暖和,病才好了怎么也该爱惜身子一些。”
闻言,颜秉初坐起身,脱了斗篷递给她,笑道:“缀幽姐姐,最是信心妥帖不过了。”
“可不是,小小年纪便得了话唠。”进来的映月端着一盘子点心接口道。“正午新奶奶就进门,今儿大厨房肯定是忙乱得不行,姑娘先用点子点心垫垫胃,才出炉的,还热乎着。”
颜秉初见盘子里梅花状的小点心,香味诱人,饶是不饿,还是伸手拿了一块,咬在嘴里。
吃完一块点心,用帕子擦了擦手,颜秉初看着缀幽靠着榻边的huáng花梨木矮桌,往香炉里点香。不禁心里叹了一口气。
穿成这个六岁的女童已经一个多月了,此时此景还犹如梦中一般。
这个叫颜秉初的女童应该是被正月里一场风寒夺了xing命,头天夜里起夜后没掖好被子,第二天就起了烧,怎么也没退得下去,后来稀里糊涂地,身体里换成了现在的颜秉初。饶是这样,她也昏昏沉沉地在chuáng上躺了半个月,才下了chuáng。
这一个多月里,颜秉初经历从最初的惶恐到现在的迷茫。
原身的生身母亲徐氏是个温善慈和的妇人,早前夭了一个长女,对剩下的唯一的女儿,疼到骨子里,因为这场病难得发作了一番,把原身的贴身丫头都发卖了,连奶嬷嬷都被发配到了郊外庄子上。病好了之后,徐氏只当是女儿病了一场懂事了些,万没想到女儿的骨子里已换成了一个来自现代的二十岁的灵魂。
万幸的是,原身大概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换成了现在的颜秉初,徐氏心里越发认为是原来的下人压坏了主子。便对颜秉初更加疼惜起来。
这一个多月,颜秉初想方设法地想搞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所在的颜府颇显富贵,却不奢华,这府里人口简单,只有原身的父亲和母亲并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颜府的老爷颜廷文是福建路漕司盐铁转运使,在颜秉初有限的历史认知中,这是一个品位不高但挺有实权的官职。母亲徐氏出身于江浙的大户。颜秉初的大哥颜秉宁今年十六岁,今天成亲,娶得是福州世家嫡女郑氏。弟弟颜秉君才五岁。颜秉初上头原该有个大四岁的长姐,刚出生身子就弱,病病歪歪长到三岁时就没了。
当颜秉初得知颜府老爷没有妾室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前世看小说时,她最怕的就是家宅后院姨娘庶女暗斗之类的。
令人奇怪的是,颜老爷行二,高堂尚在,却已然分了家。颜老夫人跟随长子住在临安。颜秉初初时以为是两家关系不好,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颜廷文和长兄颜廷礼友悌深至,徐氏和颜廷礼夫人孔氏彼此之间娣姒和睦。颜秉初还有一个姑姑,是颜老爷的胞妹,嫁在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