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秉初又拾起了针线,自从上了州学,她都没有好好碰过。
林嬷嬷在一旁仔细地瞅着,不时指点几声。
屋内角落支着四个烧得旺旺的炭盆子,暖和如chūn。颜秉初侧耳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放下花绷子,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
林嬷嬷见了,伸手帮她轻轻按摩着,道:“姑娘是不是累了?下来在屋里走几步?”
颜秉初伸了个懒腰,摇摇头,她翻翻手中的针线篮子,看着几幅花样,想了想,问道:“嬷嬷,我想给刚出生的小孩子做衣服,你说绣什么花样好?”
林嬷嬷仔细想了想问道:“姑娘是要给小侄儿做?”
颜秉初点点头。
林嬷嬷就笑了起来:“大少奶奶算算日子是在五月中,都过了端午,天气都热了。姑娘做的小衣服必定是贴身穿的,哪能绣花小孩子的皮肤可不禁磨。”
颜秉初错愕地抚了抚手中的绣花,原来小孩子的皮肤这么嫩
“不如,嬷嬷教你做鞋?做几双虎头鞋,又好看,又辟邪。”林嬷嬷出主意道,“嬷嬷听人讲姑姑是要给侄子做三双虎头鞋的。有句俗语说‘头双蓝,二双红,二双紫落成。’”
颜秉初眼睛亮亮地望着林嬷嬷。林嬷嬷慈爱地看着她,抚着她的头发慢慢讲虎头鞋的风俗故事,一旁的缀幽也放下针线听得入神。
缀幽笑着说道:“嬷嬷懂得可真多。”
林嬷嬷笑道:“我当了那么多年绣娘,各地的风俗都听过一些,你小小年纪,一直呆在府里,哪里听过这些故事。”
缀幽笑着称是。
几人边说笑又做了一会儿针线,天色有点暗了,掌了灯,林嬷嬷就不许颜秉初再做针线。
过了一会儿,到了请安的时候,便披了大氅,去徐氏的院子。
晚间,颜秉初洗了澡,披着一头湿发,只穿着小短袄和一条青绸裤子,光着两只小脚丫,盘腿坐在chuáng上看书。
林嬷嬷进来看到,急忙上前,拽着被子,盖在颜秉初腿上,又伸出手在被内摸了摸她的脚,冰冰凉的,不禁有些生气:“姑娘真是的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天”
颜秉初伸着手拉拉林嬷嬷的衣襟,笑道:“嬷嬷,不碍的,屋里燃着炭呢”
林嬷嬷不依她,将被子给她盖仔细了,又看着她喝了一杯热水,将脚暖和过来才放心。
缀幽手里拿了几条gān帕子进来帮她绞了头发,就收了她手中的书,服侍她睡下了。
到了夜里,缀幽起身进来看被子,手一碰到颜秉初的脸,顿时着了慌,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人的不得了。
缀幽顿时不知道急得怎么办,连灯都来不及掌,就冲出门到西厢叫林嬷嬷。
林嬷嬷急忙披了衣服,进了房间。颜秉初在梦中显然极为难过,不停嚷渴,双颊烧得通红,连嘴巴都gān裂了。
缀幽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帕子沾了茶水,抹在颜秉初的嘴唇上。
林嬷嬷用冷帕子敷在颜秉初的额头上,回头吩咐道:“快赶紧去禀报夫人,着人拿了帖子去请大夫”
缀幽急忙忙地转身出去了。
颜秉初是被渴醒的,眼睛一张开,就看见林嬷嬷着急的脸。她刚想说话,就感觉喉咙gān涩,吸一口气都疼。这时,她才感觉到不对劲,眼睛酸疼,头昏沉沉的,浑身乏力,感觉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不好自己是发烧了
林嬷嬷端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颜秉初qiáng撑着喝了小半杯。
徐氏步履匆匆地奔进屋,一把就扑到chuáng上,不停地抚着她的脸,声音都是颤的:“初儿,初儿,听见娘的话吗?”
颜秉初知道徐氏是被去年那场风寒给吓着了,忙挤出个笑,安慰她:“娘,初儿好好的。别担心。”
徐氏见女儿听得见她的声音,还能说话,松了一口气,问林嬷嬷:“姑娘怎么好好的发起热来?”
林嬷嬷道:“是奴婢……”
颜秉初截断她的话:“是初儿不好,以为屋里暖和,趁嬷嬷和缀幽不注意,就偷偷贪凉了一下,结果就病了。”
林嬷嬷知道这是姑娘为她开脱呢,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发酸,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徐氏自然也看出来了,见她神智清楚,她拍了拍颜秉初,也就没再多说。
一会儿,周嬷嬷和缀幽就引着大夫急匆匆地来了,徐氏坐在一边,紧紧地盯着大夫给颜秉初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