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_作者:天下归元(1064)

2017-04-24 天下归元

  她挥挥手,银衣人如一缕烟般消失不见,她起身,宽大的裙摆在糙地上缓缓逶迤,雪狐们之前一直在她裙摆上跳跃,却在她起身后,忙不迭逃开。

  她回到了自己那间如普通民居一样的屋子,自己倒茶,喝水,对着依旧低垂的帐子发呆。

  “慕容最近很安分……我反倒有些不安……”

  “我让那人去查咱们的孩儿……其实不指望他去找……只希望看出他是否有什么异动,他要有动作,我就有线索了……他却好像根本对这事不感兴趣……他到底怎么想……还是……还是……”

  她忽然一把扔掉茶盏,茶盏砸在地上砰声碎裂,她已经扑入帐中。哧啦一声帐子扯下半边,隐约砰地一声似有什么物体倒下,她也不管,跪在chuáng上,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拼命摇撼,“还是我们的儿子真的已经死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帐钩摇晃,帐子抖动,整张chuáng都在颤抖,发出各种嘎嘎吱吱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的发簪被激烈的摇撼晃掉下来,头发散了一地,她抬手一撕,哧啦一声,宽大的衣裙卸落。声响清脆。

  哧啦。哧啦。

  撕裂,撕裂。

  一腔愤懑郁恨,压抑在心深处,年年月月将心烧成gān燥的炭,看似死寂黑暗,却总在刹那间蓬地燃起大火,妖火红艳,将万事万物烧着。

  chuáng下落了一地撕碎的衣物。

  chuáng在凶猛地摇撼,经久不休。

  她的哭泣和呻吟,似蛰伏的母shòu,等待一场嗜血的追逐。

  歪了半边的帐帘危危险险地挂着,隐约可见起伏的肌肤,凌乱黑发乌光闪耀,枯涩白发雪光一闪。

  ……

  马车在道路上悠悠晃晃地行驶着。

  景横波坐在宫胤身边,用蘸了水的湿布,给他润泽着嘴唇。

  她身边堆放着棉被,脚下有一盆冰水。

  宫胤脸色永远那么白,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太大区别,但景横波眼神忽然就变得很犀利,眼看宫胤脸色微微透一丝异样的红晕,立刻捞起冰水里的布巾,拧gān覆盖在他额头上。

  冰布巾还没gān,他忽然一颤,景横波唰一下把布巾撤下去,另一只手已经拖了被子过来,把他密密裹住,而此时宫胤刚刚开始发抖,红晕迅速褪去,换了眉宇间淡淡的青。

  景横波动作无比熟练,衔接得行云流水。

  因为经过无数次反复。

  宫胤出城之后就又不行了,那些易国人重新雇了大车给两人坐着,景横波完全顾及不了其余事,注意力都在宫胤身上。

  武人走火入魔,都是可以慢慢调息将养的,但宫胤并没有调息,反而如平常人生病般躺倒了。他的病看上去很像风寒,忽冷忽热,但景横波绝不认为他就是普通风寒,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宫胤看似冰雪体质,其实体内一定也有烈阳类真气,现在很明显,他体内真气失去了平衡,冲突碰撞,导致类似打摆子一般的症状。

  景横波只恨自己不懂医术,内功也没能练到懂得别人真气问题的程度,但她知道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倒下就是重病,哪里敢有一分懈怠。自己衣不解带照顾,又催着那群易国人寻医找药找大夫。

  好在那群人也算合作,一开始他们还警惕地看守着两人,后来见宫胤当真病重,景横波自己也衰弱,而且一心都在病人身上,赶都不会走,便渐渐放了心。每次路过市镇,都会找来当地最好的大夫,大夫的说法却不一,有的说是伤寒,有的说是内热,有的gān脆说准备后事吧,被景横波大脚踢了出去。

  景横波看得出来,这群人虽然奉命找叛乱的皇叔,但敌意并不重。下人的态度说明发号施令者的态度,看来易国国主并没有要求属下为难“皇叔”,她便也不客气,要汤要水要补药,可着劲儿提要求,达不到要求就把宫胤一扛说要一起自杀,那群人只得哭着喊着拦着,暗恨这差事太憋屈,只求早点把这对jianqíng深重的断袖伺候到了易国便好。

  一路都在车上,很少投宿,景横波吃住睡都和宫胤同车。将大车两边的座位搭在一起,累极了就一躺,有时候倦得睁不开眼睛,手指还搭在宫胤手腕边,她就像个活体温表,时刻探测着宫胤的变化,没两天她就练出一桩绝活——眼睛不睁,摸一下宫胤就知道他在发寒还是在泛热,闭着眼也能给他敷冰汗巾或者盖上被子,保证汗巾不会敷到鼻子上,被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被角都能给你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