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冷冷凝视着他,商略毫不避让回视,一脸正气凛然。
商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两人都似乎有所仗恃,那般斗眼jī模样,瞧得他心生烦躁。
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事qíng已经闹在殿上,想要退缩也是不能。不管真相如何,做下的,就自己承担。”说完挥手,命人去请医官。
王后脸色如雪,抖着唇没能说出话来,商略快意地笑了笑。王后看他一眼,微微侧身,对殿下自己的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趁人不注意,匆匆下殿。
不一刻医官过来,景横波道:“烦请这位大人,检查一下,这宫裙的绣罩上,有无问题。”
那医官得了商王首肯,连声应是,仔细检查。
王后冠服会有同色绣罩,类似披肩,可穿可卸,那医官轻轻翻动,忽然“咦”了一声,忙命助手拿来面罩,绑住了口鼻。又取出剪刀,撕开了一边边角,神色凝重。
他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赶紧退后三步。
片刻后,医官站起,躬身道:“启禀大王,这绣罩上有‘凝血糙’之毒。”
很多商国人想必知道这药糙,有人惊呼,脸上变色。想必是极厉害之毒。
“你不是已经将衣裳煮过几次了吗?”商王惊讶地问景横波,“如何还会有毒?”
“大王好像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景横波摇了摇手指,“请问,你们这件礼服,在封存前,到底染着的是几种毒?”
商王被提醒,脸色一变,半晌才不qíng愿地道:“天痘,和另一种极其厉害的无名毒。”
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不妙预感,很想不回答,然而上头“紫微上人”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眸清冷如雪刀,在那样的目光威慑下,他无法退避也无法含糊。
“不是凝血糙吧?”景横波嘿嘿笑。
商王心知不好,也只有硬着头皮道:“不是。”
景横波格格笑起来,微带沙哑的慵懒笑声里,几分蔑视和讥嘲。
“那就奇怪了,”她道,“如果是本王偷的裙子,本王犯得着再给自己下一层毒?”
商王脸色剧变,无话可答。
“医官。”宫胤忽然冷冷开口,“这凝血糙之毒,新毒?旧毒?”
他问话一针见血。如果是旧毒,王后还可以抵赖,说是当年记错。但如果是新下的毒,那么,就绝不可能是景横波偷裙。
天下没有人能在他目光下从容撒谎,医官看一眼商王脸色,已经知道这话不能答,但又不敢撒谎,只得抹着汗低头道:“臣才疏学浅,医道不jīng,辨识不出……”
他一急,又BIUBIUBIU几声,商国宫廷中人,为了面子,会服食药物暂时控制放屁,只有qíng绪不稳的时候才会发作,这医官BIUBIU几声,众人便明白了,这位紧张了,撒谎了。
不是辨不出,是不敢说罢了。
宫胤看一眼阶下,忽然远远对自己守在殿外的护卫打了个手势,护卫快步走开。
“听说我衣服煮过,所以你放了心,觉得死无对证,才敢一直撑着不认是吗?”景横波讥诮地对王后道,“傻叉!毒妇!你生怕天痘之毒过期,毒不死我,在绣罩上又加了凝血糙。却也不想想,我能认出天痘,自然也能认出凝血糙。我煮了带天痘之毒的裙子,却取下了带凝血糙之毒的绣罩,将那些凝血糙之毒聚集在绣罩边角处,用针线封住。毒根本不会发散出来,怎么样,知不知道什么叫智商的碾压,你丫被碾得慡不慡?”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送裙子给你!”王后踉跄后退,神色惊恐,“就算你这裙子有毒,不是你偷的,也不能证明送裙子给你的是我!说!你得了谁的授意,从谁的手里拿了这裙子,为了什么要来陷害我!”
商王微微一怔,狐疑的目光立即投向了商略。
景横波看他表qíng,心中暗赞,王后确实是个人物,这种qíng形下看似慌乱实则冷静,三言两语就转移了焦点,把问题引向了另一种可能。
对于王者来说,见惯权力争夺各种手段,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有没有yīn谋?会不会和权争有关?会不会对自己有利?
因为王后这样一喊,商王就会很自然地想到,是不是王太子为了扞卫自己地位,请人帮忙陷害王后?
再联想到之前听说王太子和翡翠女王走得很近,这怀疑便更浓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