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袖下拳头忍不住又紧紧一握。
如果能劝她回心转意,不仅帝歌之围立解,身后那莫名其妙女人的威胁,想必也不存在了。
他上前一步,命人传话,“若想见朕,自缚来见!朕自会给你一个jiāo代!”
为免景横波不抱希望拼命,他指指城下,“悬崖勒马,犹未晚也。”
景横波扬声冷笑,“我已率叛军兵临城下,你要我如何悬崖勒马?”
邹征看一眼身后许平然,咬牙道:“帝歌城坚兵足,并有玉照亢龙守护,你区区疲军,如何能抗我雄城?我知你心有不甘,但只要你弃械入城,和朕一叙,自有你及横戟军一分出路,如何?”
景横波似乎在发怔,久久不答,邹征盯着她身影,心中焦躁似沸粥。
良久景横波才缓缓道:“宫胤,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她语气苍凉,似乎在看着邹征,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云天之外,这一句看似问句,却只像在问天边云霓,无尽苍穹。
邹征听着,只觉得女子问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还有余地,又瞄一眼许平然,道:“入城自会诉真相于你,你放心,朕可以在此发誓,绝不伤你xing命!”
他按了按胸膛,以示发誓,手指触及胸口触感坚硬,令他的心定了定。
衣袍之下,是护身软甲,今天早上,明城亲自为他穿上。因为诸事繁杂,好久没在一起的夫妻,今早难得的qíng意缱绻,明城的手指,轻轻在他颌下拂过,系紧了软甲的丝带。
她语声温柔如三月细雨,“这是宫中珍藏的宝甲,我一直藏了很久,如今拿出来给你,你得好好珍惜xing命,有你,才有我啊。”
邹征抚了抚胸口,想着这关键时候,夫妻还是夫妻,明城终究还是懂大局的,这大荒,能和她相依为命的,不就是自己么。
宝甲确实是宝甲,他已经试验过,百炼jīng钢的匕首也不能斩动分毫,这让他有了勇气上城,去面对这些可怕的女人。
鲜红旗帜飞扬,半挡住景横波的脸,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随即她轻轻笑了。
“好,我来。”
万军无声,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决定动容,也无人劝阻。
似乎她要蹈死,众人也相陪。
邹征颇有几分惊喜,没想到景横波真的愿意孤身入城谈判,急忙看了许平然一眼,那女子雪白的裙裾静静委地,没有表qíng和动作,似乎和她毫无关系。
邹征急忙对守城将领道:“不能开城门放吊桥,安排吊篮放下护城河,让女王坐吊篮上来。”
那将军急忙去安排,邹征又将这意思和景横波说了,看她毫无异议,似乎准备下马,顿时舒了口气。
正在景横波将下马还没下马,众人目光都凝注在她身上之际。
忽然城头上有人惊叫一声,“什么东西!”然后便是一阵格格声响,一声惨叫,“啊!”
声音惨烈,吸引得众人霍然转首,就看见一抹黑影从一个靠后城墙的士兵身后掠过,隐约可以看见超长的似尾巴似腿的东西,阳光下闪着些斑驳的鳞片光芒。一闪不见。
等众人追过去,就看见那士兵软软靠在城墙上,脖子软软地垂下来,一摸他的喉骨,已经碎裂。
众人哗然,有人扑到那边城墙边向下看,只隐约看见一长条黑影,似蛇又比蛇大很多,一滑一弹没入城下糙丛中不见。
邹征在变乱方起时并没有上前,下意识往将士们身后一缩,随即他眼角瞟到许平然,不禁一怔。
那渊渟岳峙,气度镇定惊人的女子,上城来一直毫无动作,此刻却忽然上前一步,盯着那死去的士兵,面色微微变化。
邹征心中有些惊讶,忍不住也看了那士兵尸体一眼,除了他喉间骨头碎裂,看上去像是被巨蛇忽然勒死有点奇怪外,那尸体没什么异常,也不知道这种见惯死亡的冷酷女人,怎么竟然会因为这尸首失色。
他心思还在城下,转回目光,一眼正看见景横波已经下马,红衣飘飘,微微低头,正走向放下城墙的吊篮。
他心中一喜,忙召唤将士尽快将尸首收拾了,城墙前站了一排士兵,备弩拉弓,对准吊篮中女王,以免她上城后忽然出手。
他盯着女王步伐,忽然觉得有哪里有点不对,可是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心中笑自己紧张过度,悄悄在衣襟上将掌心汗水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