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_作者:天下归元(1948)

2017-04-24 天下归元

  慕容泽虽然被那话刺得稍许失神,但并没有放弃警惕,景横波的神出鬼没他比谁都了解,早已有防备,景横波还没动,他已经开始后退,但对战中的后退,当然必须紧紧盯住对方,所以他不得不直视景横波。

  然后他便觉得白光一闪,雪亮一束忽入眸瞳,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所有景物都消失不见,白光边缘,则是一片恐怖的黑。

  他瞎了?

  他瞎了!

  这是什么东西,刹那让人失明?

  他犹自镇定,犹自记住景横波扑来时的方位,衣袖狂卷,掌出如龙,准准地拍在景横波前胸位置。

  触手似乎极硬,冰凉滑润,他唇角泛出一丝冷笑,景横波穿了护身宝甲又怎样?这一掌是绵掌,足以隔山打牛,透过一切防护,摧毁她的内脏。

  我瞎,你死,大家公平。

  他正要将掌力发出,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一个原本十分熟悉,此刻听来却无比令人恐惧的声音。

  “天洗……此刻……我在……看着你。”

  他如遭雷击。

  母亲!

  这声音断断续续,却十分清晰,他便是做梦也不能忘记,那确实是母亲的声音。

  这声音微微颤抖,听来空远,似乎说话的人,相隔在很远的地方。

  是了,在另一个世界,在人人最畏惧的奈何桥彼岸。

  那一抹yīn魂,至今未散!

  深爱他的母亲,在等着携他回归那永恒黑暗吗?

  他的死期,终于到了吗?

  那声音喘息着,又继续了一句。

  “天洗……此刻你在哪里看着我?”

  他茫然地转动着眼眸,忽然想起当年,玉照广场上火马车,轰然撞上城墙,皇城烟花,灿烂满了眼眸。

  彼时他在帝歌城内矮山之上,面对着皇城广场的方向。看着场上的士兵们打扫善后,将母亲的尸体装入布袋收殓。

  对着那布袋,他静静酹一杯酒,然后,下山。

  他从头到尾都在。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去救母亲。

  天意注定,他不做无谓的牺牲。

  然而此刻,听见母亲微微森凉的声音,他忽然觉得寒意从心底渗出,瞬间冻结了血液经脉和体肤,他陷于人生最大的茫然和恐惧之中,短暂忘却了身周诸事。

  只有死亡本身,能让人忘却死亡威胁。

  然后他忽然听见轻微的“嗡”一声,掌下的那个东西被震动了。

  他惊醒,立即撤手,然而终究是迟了。

  天地忽然一凉,现一片朦胧绿光,氤氲如chūn雨,淅淅沥沥罩了慕容泽一身。

  而景横波则被他掌力的余力激飞出去,半空中无数人来接,有想要趁火打劫的雪山中人,也有裴枢七杀和耶律祁。

  景横波在空中倒飞,隐约听见慕容泽一声惨叫,她唇角笑意一抹。

  她赢了。

  那白光是qiáng光手电,刹那令慕容泽失明,没有见识过qiáng光手电照眼的古人,要如何抗拒这qiáng光和内心的恐慌?

  此时再cao纵录音笔,断续放出桑侗遗言,忽然听见死去的人说话,谁能不魂飞魄散?

  她根本没打算和慕容泽你来我往打一场,他瞎了,她甚至将自己送了上去。

  她的胸口,藏着宫胤送她的那块玉盒,女皇玉玺,龙家信物。

  她记得当年帝歌事变,她曾摔过一次那盒子,那一刻绿光大作,周围的人都在其中瞬间死去。

  此刻,当年一手cao作帝歌事变的人,笼罩在帝歌那年的那一蓬绿光下。

  这是因果,是循环,是报应,是轮回。

  睁开眼看见分外蓝的天,雪山冲入眼帘,她知道底下就是湖水,可此刻万分疲倦,她只想在温柔的湖水中沉睡,将过往和过往中的宫胤,好好回想。

  “哗啦。”一声,她落入湖中,湖水冰凉,她身子立即开始下沉。

  忽然一只手拖住了她,将她拖到岸边,随即她落入一个怀抱。

  她睁开眼,看见耶律祁微有焦灼的脸。

  只是此刻的耶律祁看起来很有些奇怪,他的脸色很红,眼眸也发红,抱着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似乎在努力将她向外送,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以至于连脖颈都炸起青筋。

  她以为他是受了惊吓,正要微笑安慰,耶律祁却猛地放开她,将她扶坐在糙地上,匆匆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一裹,便立即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