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种奇特而糟糕的格局,神似大荒的缩影。除了玳瑁,别处全无。
第七峰的山脚下,是玳瑁北部边镇关家川。一行人将在这里补给食物,稍事休整,然后分兵两路,一部分携带人熊和消息回报,一部分人带着景横波,趁势追寻女王踪迹。
这些人消息当真灵通,在路上,这批人就接到了上面的指令,表示将安排人员前来汇合,一定要追到女王,不能让女王和十三太保先联系上。
众人将要在城内一座小院内休息,储备食物,等待后援的到来。
一进入玳瑁中心区域,景横波就发现,这里的空气有点问题,呈现一种淡淡的灰霾色,闻着也不大好闻,有点像现代那世传说中的雾霾。
但这是古代,山明水秀无污染,哪来的雾霾?是不是和传说中永远散发着毒气的黑水泽有关?
景横波跟着那群人,转过几条幽深的巷道,看见一扇枣红色的木门。
门下青砖fèng里,幽幽开着几朵明huáng的野jú,有人来应门,吱嘎一声推开门扇。
院子里一色青砖地,午后阳光里明净如水,青砖上白袍委地,不染纤尘。
景横波一眼看见那衣裳和式样,心一跳,下意识勒马。
再一眼看见那人背影,忍不住一个哆嗦。
阳光太烈,辨不清具体轮廓,只那一眼,便看得她通体生凉,只觉得昏眩慌乱,忍不住拨马要走。
她这马却因为神骏,很自然地跑在了前面,此时被后头的人堵住,根本走不掉。
她僵硬地坐在马上,走不掉,便只有面对,心中恍恍惚惚,觉得荒谬,似个梦。
院中那人,应该早早听见了喧嚣,却并没有立即转头,仍然微微负手,似在看着远方。
景横波没有看见她身后众人脸上的讥嘲之色。
她被那衣裳那模糊身影击中,一时脑中空白,连身在何处都记不清,哪里顾得上辨认别人脸色。
院子中那人似摆足了架子,终于缓缓回头。
景横波一瞬间心乱如麻,不知是该面对还是该躲避,然而脖子如此僵,在她下定决心之前,那人的脸容已经扑入她的眼帘。
第一眼,她又是一震,险些落下马。
然而第二眼扫过,她将要落马的身形堪堪停住。
她顿住,仔仔细细看了第三眼。
然后她眼底涌出狂怒之色。
她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群地底yīn沟里靠吃腐ròu和蛆活下的爬虫,竟然把脑筋动到了她的私事上来!
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女王qíng史,竟然敢弄个像宫胤的人来,什么意思?美男计?
她那么好上钩的吗?
还是以为她景横波水xing杨花,醉yù熏心,随便阿猫阿狗扮个人就能套牢她?
她睡过席梦思,以后没得睡了,就代表弄堆烂报纸写上席梦思三个字她就真当席梦思了?
这是侮rǔ!
侮rǔ她,侮rǔ她的感qíng,也侮rǔ……他。
宫胤那么好扮的吗?
宫胤那么好扮的吗!
景横波原本半玩笑的心态,到此刻满是腾腾杀机。
她可以被人嘲笑侮rǔ,践踏调戏,但她曾经有过的感qíng,曾经喜欢过的一切,不管结局怎样,那是属于她的,不容外人假想模仿,随意尝试挑战。
她眼中杀机未散,正想着如何给别人一个狠狠的惩戒,无论哪个组织想到这个主意,从上到下一个都逃不掉时,却有人冲上来,要给她惩戒了。
院子中那满身仙气的白衣人,姿态十足地转身之后,一眼看见景横波胯下的马,顿时脸色变了。
“这马谁给她骑的?”他双眉竖起,大步过来,伸手拿过身边人的鞭子,兜头就对景横波抽下来,“这马你敢骑?给我滚下来!”
鞭子当头,景横波身子一斜落马,看起来就像是给鞭子抽下来的。其余人都冷笑看着,那出手的白衣少年倒怔了怔,他感觉到鞭子根本没靠到这女子,怎么她就下来了?
但这也不能阻止他的怒火,他双眉一扬,指着那马怒喝:“这马何等珍贵!是要留着我和陛下共乘的!怎么可以给这么恶心的山野女子先骑上了!”
“厉公子。”那领头人眉头微微一挑,冷笑道,“注意你的措辞,什么陛下不陛下的?小心隔墙有耳!”
有人低声咕哝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得好像都成了王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