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泯君:“……不然呢?”
我掩面道:“哎,说来说去,我还是不适合学这些。”
无泯君回他自己那边去,弯腰提笔写了两句话,然后递给我:“念一念。”
嗯?难道在考验我认字认的全不全吗……
我看向那张纸,无泯君的字体一如既往的潇洒而苍劲。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我慢慢念出,才知道无泯君的意思。
我忍不住笑起来,道:“这句诗哪里有道理了,那些不识字的乡野村民,也还是要为生计发愁啊。因识字而忧虑,怎么能这么说。”
无泯君道:“因为识字之人,便想的更多,即便生计无忧,却还是总不能满意,由此生出种种烦恼。”
我道:“无泯君,你和我换回身子之后,真是变了太多。你以前哪里会这么正经的说这样的话。”
无泯君淡淡道:“我以前也不会这么说。”
我没搞懂无泯君是什么意思,捧着那张写了诗的纸愣了一会儿,等我想明白,他已经继续在批改奏章了。
——其实很好懂,大概就是说,在他之前也用自己身体的时候,也不会好好的劝别人。
我笑了笑,把那张宣纸平铺在桌上,欣赏了一会儿,便把诗经放下,走到无泯君身边去,说:“那,无泯君,你明天让太傅别来了……我还是继续练武吧,累了就试着做女工。”
“嗯。”
***
换回来之后,我的日子显然非常好过,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又悠闲的不得了。
然而大约是上天不喜看我的悠闲,我和无泯君才换回四日,我们都没预料的事qíng便忽然发生了——南纹国举兵攻打西泱,而且这次他们几乎用尽兵力,足有六十万大军,这数字实在让人目瞪口呆。
无泯君只考虑了一会儿,便决定亲自带兵出征,他当太子时南征北讨,当皇帝以来却反而没有带兵过,当然,原因是我们互换了……这次正好,这样夸张的战争,也一定要陛下亲自做才好,一方面鼓舞士气,一方面无泯君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我和无泯君才换回来没几天他就要走,我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舍不得,但我绝不敢对他说“你要好好的,回来我们就可以怎样怎样”之类的话,因为按照话本规律来说,这样的话无泯君一定会战死沙场,太不吉利了。
既然要备战,无泯君这几日都没回掌乾殿,带着作为副将的何钦和其他几个副将们整日在想对策,吕率也主动表示要出征,但被无泯君留了下来,无泯君以自己当初轻易打败他为由,表示吕率如果打仗,平阳很容易守活寡。
……他真的忘记了当初是他和几个高手侍卫“一起”打败的吕率吗?
不过横竖是为了平阳,我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说老实话,这次南纹国攻打西泱国,怎么看都是不明智而且没有来由的事qíng,就算南纹国终于爆发了想要奋起,但也不应该从孤立无援且奄奄一息的北昌国来下手吗?居然直接挑战最qiáng大的西泱……真是太让人觉得奇怪。
我问无泯君他要带多少兵吗,无泯君说三十万,我吓了一跳:“这才是南纹国的一半啊。”
无泯君胸有成竹道:“南纹国一向喜欢虚报兵力……我打探了一番,至多四十万。”
而后冲我勾了勾嘴角:“我西泱大好男儿,哪个不是jīng悍之人?一个顶十个亦没问题,这次带三十万,还是高估他们了。”
我:“……那你带四十万去啊。”
无泯君拍我的头:“你可以保持沉默。”
兵马未动粮糙先行,西泱国的后勤部队先一步离开都城,无泯君他们也即将动身,我把无泯君那套战甲拿出——当年我听别人口口相传,说是西泱国太子无泯君有一套战神装,是前朝人留下的,据说刀枪不入,潇洒非常。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这由鱼鳞形状的小甲片制成,下摆为弯月形,长至小腿,即便一年未拿出,但对盔甲稍加擦拭,便在日光下泛起银光,亮的刺眼。
无泯君离开那日,我大清早起来,替他一环环扣好,将银铠服服帖帖的替他穿上,最后终于穿好,我站在无泯君面前,支吾道:“你……唔,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