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便把披在自己身上的一件破棉袄脱下来,直接给小石头披上,又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见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急切地低声说道:“小石头,咱们快回家去,你二姐都急死了,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他说着便弯腰拿起地上的柴火,轻松地甩到自己的后背上,另一只手则拉了小石头的手,朝着前面走去。
小石头听了,一边儿跟着他往前走,一边儿忙忙地解释说道:“杨大哥,下午小石头看着雪停了,也出了太阳,想着家中的柴火快没了,怕夜里没柴火烧炕,三姐再冻着,便想着出来拣点儿柴火。”
杨大郎听了,看着小石头低声怜惜地说道:“这么冷的天,要柴火跟杨大哥说啊,找俺爹、俺娘也成的,怎的倒自己跑出来了,你就不怕遇到láng,被叼了去啊?”
小石头听了,羞愧地低下了头,随后低声讷讷地说道:“杨大哥,二姐说了,我们家已经很麻烦你们家了,娘跟三姐一直都是你们在帮忙照顾的,我们……”
小石头刚说到这里,便猛然被杨大郎给打断了,他忙忙地低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般想,当初俺家要是没有婶子伸手帮忙,日子只怕早就熬不过去了,你们也别想太多了,等大丫回来,肯定会好起来的。”
小石头听了,一边儿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一边儿讷讷地说道:“大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娘走得时候,二姐曾去海云镇的马家寻大姐,府里的人说她跟着主子出外办事没有回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不知道。”
杨大郎听了,握了握小石头的手,安抚地说道:“小石头,不怕,俺娘说了,有俺们家一口饭吃,便有你们的一口饭在,如今最可怜的就是三丫了。”
小石头听了,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说道:“三姐被钱家送回来的那天,人都快断气了,杨大哥,你说他们家还是人么?把人折磨成那般样子不说,还不让家人见面,我娘走得时候,愣是没能见上三姐最后一面。”
他说着便越来越气愤:“后来迫于村里的压力,好歹算是让三姐回来给娘奔丧了,三姐比以前瘦多了,当时只顾着娘的事儿了,没顾上问她在钱家怎么过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刚把娘安葬好,钱家就立马把三姐叫回去了。”
他说着,狠狠地摸了一把眼泪,继续哽咽着说道:“没想到好好的人,仅仅回去一个月,就被他们家给送回来了,还口口声声说,我们家净养些儿病秧子,他们家亏死了,要我们给他们银子,这还有天理么?”
小石头说到这里,手便握成了拳,益发忿忿地继续说道:“明明三姐在他们家被折磨地快断气了,不说赶快给医治,还这般埋汰我们,这口恶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我本来要冲到他们家去理论的,却被二姐硬生生地拦住了,着急地催我先请郎中来,如今三姐回来都已经七天了,一点儿好得迹象也没有,我真恨不得去砸了他们家。”
杨大郎听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小石头的手,另一只手则紧紧地往上拽了拽滑落的柴火。
随后,他扭过脸儿来,看着小石头低声安慰地说道:“小石头,他们家就不是人,你还太小,这笔账咱们先记着,总有算账的一日,现在最急的,就是怎么让三丫快快醒过来。”
小石头听了,抬起头看了杨大郎一眼儿,随后便黯然垂下了头。
北风依然裹夹着乱雪不停地乱窜着,比先前小了许多,好似方才听到小石头的哀哀诉说,被他们家的凄惨遭遇所打动,不忍继续狂bào肆nüè了一般。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渐行渐远,路上留下了一大一小两行脚印,蜿蜒的朝着一个小乡村延伸而去……
皑皑的白雪覆盖着整个小乡村,忽明忽灭的灯火好似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杨大郎低头看了看跟得已经气喘吁吁的小石头,抬起头看着村子里的灯火欣慰地说道:“小石头,咱们就要到家了,再加把劲儿。”
低着头只顾跟着他匆匆赶路的小石头听了,急忙抬起头来往前看了一眼儿,喘息了片刻,便忙忙催促说道:“杨大哥,咱们快走吧,二姐肯定等急了。”
杨大郎听了,脚下渐渐快了起来,接着他便看着小石头点着头解释说道:“小石头,二丫早就等急了,她根本没想到你会在大雪天独自去山里捡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