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楚离的手,十指相扣,无声的给予他安抚。
好半晌那咳嗽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应当就是方才开门的老者,“相爷,您这样咳嗽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明天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您身子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qíng了,这段时间天气又这般的冷,我们府里连烧火的银碳都没有……老奴明天还是出去买一些银碳回来吧……您的年纪也大了,可不是以前壮年的时候了……”
苏慕锦这才惊觉,她站在房门口依旧丝毫感觉不到暖气。
她自己的房间里从来都是烧着地龙,还点着几个火盆,站在屋檐下都能感觉到丝丝的暖意从房间中溢出来,可她和楚离就贴着房间的门站着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暖意。这么冷的天,左相竟然不点火盆!
他身子怎么受得住……
刚这样想,屋里另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管家,别麻烦了,我这身子我知道,就是一点伤寒,没什么大碍。还有银碳也别买了……今天早朝,不,应该算是昨天了,早朝的时候我把我们府上的三千两银子都捐出去给皇上了,小李公公昨儿个也没有来取银子……今天早朝停一天,你白天有空的时候去银庄把银子都兑换成银票,我明天早朝的时候带过去给皇上。”
“相爷,那怎么可以!”管家声音急切,“相爷,我们府里账上现在就只剩下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您捐出去三千两,我们府里的日子怎么过啊?这大雪都连续下了两个月了,您也不添一件衣裳,这一身衣裳还是多少年前添置的……相爷,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您年纪不小了,经不起这样折腾的。还有。冬月马上就要过完到腊月了,还有几天就要给府里的奴仆们发月例,一百二十两银子顶多只够他们的月例和冬衣……”
“咳咳……没关系,再过些时日不是要发俸禄了吗,会接应上的。”
“相爷!”
“好了,别说了,番省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好歹还能吃饱穿暖,已经比起他们好太多了,就不要计较那么多的得失了,三千两银子虽然不少,可比起其他同僚们捐献的仅仅是九牛一毛罢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帮到番省的百姓们……时间不早了,管家你也早点去休息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有儿子儿媳女儿的,老早就该回去颐养天年了,亏的你还跟在我身边。”
“老奴要跟着相爷一辈子。”
“……咳咳。”左相依旧闷咳不止,声音有些疲惫,“去……歇了吧,我也要睡下了。”
房间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轻叹。
楚离连忙抱着苏慕锦跃上房顶。
房顶很滑,楚离却站的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苏慕锦听了左相和管家的对话,心中十分庆幸来了这么一趟,要不然恐怕谁也想不到堂堂左相府的账上竟然只有三千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她担心的看向楚离,夜色太深,她看不清楚离的脸色,可却能感觉到他紧绷的气息,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楚离,你没事吧。”
“锦儿,我有些难受……”
难受自然是会有的,苏慕锦很理解,她搂住他的腰身,紧紧的抱住他。她很能明白楚离的感受,他从小虽然身处的环境很危险,可以说前有láng后有虎,一不小心就会有xing命之忧,可是在衣食住行上却从来没有被亏待过。
此时瞧着自己的外祖父大冬天的穿着简简单单的棉衣,甚至连火盆都用不起,心中自然会十分难受。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苏慕锦相信楚离对左相是有感qíng的,同样相信左相对楚离也同样是有感qíng的,所有她一定会想办法解开他们两个人的心结。
楚离微微弯下腰身,从房檐上揭下了一片瓦砾,两个人蹲下身子看向房间。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无法相信这一间简陋的房间竟然是左相的房间。
房间中的摆设简单到什么程度,紧紧只有一个木质的chuáng,和一个破破旧旧的衣柜,chuáng榻边放着一个脸盆架子,还有两把椅子,这些家具看上去时日都非常的长远了,透过微微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柜子上都有了虫dòng,隐隐的还能看到几个很大的霉点,她的目光落在椅子上,椅子也不是什么好椅子,一条腿也断了,用绳子紧紧的固定住,看上去凄凄惨惨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