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嫃一本正经地说:"习武也好,读书也好,都是为了治天下。"
査元赫停下动作,歪头问她,"上官嫃,你几岁?"
"六岁。"
"rǔ臭未gān,知道治天下是什么吗?"
第10节:第一章燕燕于飞(10)
"'半部《论语》治天下'。等我读完《论语》就知道了。"上官嫃挑一挑眉毛,"现在年纪小有什么关系,过几年我就比你大了。"
査元赫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还治天下呢!你就治治自己的小猫好了!"
上官嫃搂住白猫,撅着嘴说:"小元赫,你哥哥真坏。"
"什么?"査元赫跳起来揪住白猫的脖子,"你为何还不给它换名字?"
"为何要换?小元赫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不喜欢!"
"它是我的,我喜欢就好。"
"可名字是我的!"査元赫qiáng行把猫抢过来,顺手推了上官嫃一把。上官嫃仰面摔下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后脑磕在石凳上。宫婢们都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围过来。査元赫愣住了,怀里的白猫凄厉地叫唤着跳了下去,蜷在上官嫃身边轻轻舔着她的手。
上官嫃委屈地瞪着査元赫,泪在眼眶里打转。査元赫低头摸摸鼻子,上前去跟她道歉。没想到刚道完歉,上官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惊走了树梢上的一对雀儿。査元赫恼火地使劲跺脚,举目望望杨柳汀洲,云淡天高,美好的一天似乎都被自己毁了。
袅袅轻烟从香炉里溢出,玉佩与金器相击的声音由远及近。内侍高呼,宫婢纷纷跪下迎驾。长公主与皇上一并进了殿,査元赫贼头贼脑地跟在后面。
绣帐下的上官嫃小脸苍白,双颊还有泪痕未gān。望见那双熟悉的深邃眼睛,她忽而庆幸自己摔倒了,这大概是査元赫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长公主与李尚宫说了很久的话,司马棣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上官嫃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马棣,査元赫远远地望着上官嫃。
长公主吁了口气,"既然太医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李尚宫这几年恐怕要受累。"
李尚宫恭敬地答:"卑职不胜荣幸。"
长公主回头冲査元赫冷冷道:"元赫,下午陪皇上读书,今日别在外头疯,早些回府。"
长公主和李尚宫都出了殿,査元赫耷拉着脑袋走到司马棣身边低声说:"皇帝舅舅,元赫错了,耽误了读书的时间。"
司马棣面无表qíng地问:"你抢她的猫做什么?"
"我原是想叫她给猫换个名字。"
司马棣想了想,对上官嫃说:"你给猫换个名字吧,元赫是査元帅的长孙,身份尊贵。"
上官嫃触及司马棣的目光,受了惊般闭上眼睛,努嘴说:"那就叫小元吧?"
査元赫气哼哼道:"早改就不用吃苦头了……"司马棣的眼神瞥过来,査元赫立即噤声了。
司马棣耐心叮嘱了上官嫃一番,便要跟査元赫回御书房。上官嫃一骨碌爬了起来,脱口而出,"皇帝哥哥!我也想去可以吗?"
司马棣惊异地侧头睨着她,只见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满是央求的神色,令人心软。
围场一案已经由刑部审出了结果。羌国与褚国边境战事频繁,羌国内部也因太子位之争而不太平。刺客正是羌国派来的,潜伏宫中已久,不排除护军中还有同党。大元帅査禀誉上书请战,公孙权赞成北伐羌国,朝中不少大臣却主张和谈,上官敖对此置之一笑,司马棣只是高坐在皇位上冷眼旁观。
几日之后,上官嫃如愿进了御书房,和査元赫一样做了司马棣的伴读。御书房里传出的琅琅读书声中,时不时夹杂着一个清脆的童音。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上官嫃认不全诗经里的字,只是跟着摇头晃脑地念。
恰时一对燕子落在窗檐上,悠闲地歪起小脑袋互相打量,偶尔在对方颈上啄一下。査元赫托着腮帮子看得目不转睛,上官嫃也忍不住扭头去看。忽如其来的一阵风从窗外裹了进来,夹带着几片桃花。上官嫃眯了眼,再睁开时发现风把燕子一并带走了,留下红嫩的桃花瓣静静躺在书页里,她看得出了神。
司马棣斜睨着上官嫃皱了眉头,似是不满,又像是嫉妒,手指在书本上挠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