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_作者:池灵筠(122)

2017-04-25 池灵筠

  英尚仪被关押了一阵子,jīng神不济,整个人láng狈不堪。一进屋便扑倒在上官嫃面前哭喊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上官嫃朝她劈头盖脸问:“三匀香是谁给你的?谁叫你调换了哀家的茶芜香?”

  “是大长公主!”英尚仪急迫道,“都是她、都是她!她知道查将军送了茶芜香,也知道凉王打算用毒,于是匆匆密制了一种三匀香,叫我趁机调换,目的是诱发先皇的喘疾,好落井下石。同时能让人将jīng力放在酒中的毒上,反而忽略了香。其实先皇带娘娘去游湖是公主提议的!”

  上官嫃突然喝道:“胡说!她怎么知道凉王会用毒,她又为何去害先皇!?”

  林密颤颤巍巍道:“是真的……奴才也为大长公主效力,是奴才给公主通风报信说下毒的事……”

  上官嫃楞了半晌,嗤笑道:“你这见利忘义的奴才,吃两家饭,是想不伦哪方得势你都会无恙罢?哀家偏不让你如意!”

  “太后娘娘恕罪!”林密拼命磕了几个头,“奴才想再见皇上一面,求娘娘开恩!”

  “见皇上?”上官嫃冷冷睨着他,“哀家不会让你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林密抬头悲呼道:“奴才并没有胡言乱语啊……皇上最清楚来龙去脉,皇上还需要奴才效命,求娘娘开恩呐!”

  “他清楚来龙去脉?”上官嫃微微挑眉,噌地站起身,质问道,“他何时知晓的?”

  “皇上……那毒是皇上jiāo给奴才的……”林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上官嫃煞白的脸色慑住了,垂头伏地。

  低微的话语,传至她左耳竟觉得无比清晰,犹如晴天霹雳。上官嫃摇摇yù坠,一手撑住桌案,好似一切都崩塌了,她的回忆和过往、甚至整个大地都在分崩离析,褪去鲜艳的华衣,这漫漫的一生里竟满目疮痰。她只觉得连喉口都在抽搐了,发不出声。众人都屏息凝气,等候太后发落。上官嫃却出人意料夺门而去,顺手从门边侍卫手里抽了柄剑。元珊匆匆命令道:“你们全部留在这里不许乱动,看住他们两个!”说罢便叫上一名侍卫一同匆匆追了出去。

  昏暗的长廊静谧无声,上官嫃仍旧无意识地数着廊柱,一根根自身边飞快地掠过,她却能数得丝毫不差。耳鸣qiáng烈,脑里似乎有无数碎片在震动,她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听不见了,唯有那句话一直在回绕:“那毒是皇上jiāo给奴才的……”

  西厢房轮值的侍卫换了两拨,大约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禁苑外的火把和宫殿里的灯盏都一夜未熄。查元赫守在chuáng边着着孩子,不敢去想其他事jīng,怕一想起来便心痛难熬。上官妦被骗进皇宫才知是陷阱,吵吵嚷嚷了好几个时辰,早已体力不支倒头熟睡。

  忽然听见门外有宫婢请皇上圣安,查元赫便替上官妦和孩子都掖了掖被子,出房。

  司马轶负手伫立在院中央,身边没有跟任何人。他见查元赫独自出来,微微蹙眉问:“太后不在此?”

  查元赫瑶瑶头,并未答话,亦没有行君臣之礼。

  司马轶心中生疑,朝房中窥探,似是自言自语道:“她会去哪儿?”

  查元赫仍然沉默,神qíng孤傲。司马轶似有似无叹了声气。静谧的院外传来李武宁和戴忠兰的急唤:“太后娘娘!”一声声唤得心焦惶恐,令查元赫和司马轶都不由紧张起来,转身盯着院门。

  上官嫃提着剑飞快窜了进来,满身珠翠首饰晃得叮当作响。一身百鸟朝凤宫装倏然展开,裙裙飞扬,犹如凤凰展翅,惊艳至极。她手中的长剑直指司马轶,神qíng平静问:“是你?是你亲手将毒jiāo给林总管,是你害了先皇?”

  司马轶斩钉截铁道:“不是。”

  查元赫浑然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痴痴看着上官嫃。

  “狡辩!”上官嫃毫不留qíng将剑刺了出去,直bī司马轶的咽喉,声音冰冷,“你还敢说你问心无愧,骗子!”

  司马轶面不改色道:“联当时只是替父王转jiāo物件给林总管,并不清楚里面装着什么。”

  上官嫃凄然一笑:“凭你的心机,真的不清楚么?只怕你是在袖手旁观罢!从头到尾,你都在袖手旁观……甚至明知今夜是你父王的死期,你却眼睁睁看着,非本无心阻拦!我真想知道,你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