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_作者:池灵筠(77)

2017-04-25 池灵筠

  上官嫃嫌脑后的纱巾遮光,索xing三两下摘掉了,掖在怀里。想进去,又实在不喜欢鸽舍里的气味儿,只好继续探头张望。

  元珊一面忙活一面问:"前几天下的鸽子蛋还没孵出来么?"

  "没有呢……"上官嫃失望地撅起嘴唇,"都十多天了,他也不来瞧瞧,我不知道鸽子要如何孵蛋,帮不上忙。"

  元珊不禁失笑,"娘娘又不是鸽子,孵蛋这种事自然帮不上忙。"

  上官嫃扭头瞪了她一眼以示不悦。

  道观里钟声响起,桂树上成群的鸽子受了惊,哗啦啦冲入云霄。

  上官嫃凝神远眺,疑惑道:"这个时辰敲钟做什么?"

  元珊擦gān手上的水,理了理衣袍便出去看看,找几名匆匆赶去慈航殿的道姑问了问,回来告诉上官嫃是皇上突然驾临浮椿观,道观众人准备相迎。

  上官嫃顿时愣住了,自从上次他带御医来道观替她诊病之后,她时不时会想起他有意无意唤的那声"小环",想起过往的种种……他眉目生得那样平和,为何总有办法扰乱她心绪。

  从道观北门出来,再往上爬一段台阶,远远看见一大片翠绿当中那袭洁白的身影。司马轶欣慰一笑,命李武宁候在院子外头,独自进去了。他好容易才有机会出宫一趟,下一次又不知要待到何时。

  上官嫃站在树下,目光清冷地睨着他。

  司马轶微微一点头,说:"恭祝皇太后金安。"

  上官嫃不冷不热道:"哀家哪里受得起。"

  "看来元气已经恢复了。"司马轶似乎并不介意,或许已然习惯她对自己的态度,兀自在右边的藤椅上坐下。上官嫃心烦意乱,索xing撇开头看鸽舍那边,也不招呼他。

  司马轶侧头看着她,不管她是否在听,自顾自说道:"今日出宫踏青,恰好来了浮椿山,众臣也辛苦了,于是在山上寻个落脚歇息的地方。"他温温吞吞说了几句,见上官嫃丝毫没反应,无奈一笑,顿了会儿又说:"你父亲也来了。"

  上官嫃又惊又喜,回头盯着司马轶。

  司马轶语调仍旧平淡,嘴角含着笑,"有两年了么?他只来看过你一次?没有后宫的文书,他不能擅自来这看你。凤印如今又在长公主手上,朕都没办法帮他。"

  上官嫃忽然警觉起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果然,司马轶开出了条件,"你给我跳支舞,我让你们见面。"

  上官嫃不禁失笑,嘲讽道:"皇上若想看莺歌燕舞,似乎找错了落脚的地方。"

  司马轶直言不讳,"莺歌燕舞入不了我的眼,我只想看你的剑舞。"

  上官嫃冷冷道:"你就不怕我一剑刺了你?"

  司马轶笑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上官嫃语塞,面对如此表里不一的人,竟毫无招架之力。她实在想见父亲一面,除此以外真想不出其他办法。她临转身时瞥了他一眼,"只此一次。"

  司马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多谢。"

  元珊一手支着头趴在窗台上看,庭院内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倒是应景。上官嫃并不jīng于音律,每回都是叫元珊抚琴,自己在一旁喝茶听曲,偶尔挥剑起舞。只是连元珊都没见她跳过如此优雅流畅的剑舞,大概琴艺高低就差在此处了。

  第78节:第七章匪我思存(6)

  他的曲子,便能令她翩翩起舞。

  随着一袭白衣蹁跹舞动,院中白鸽扑飞,院落四周不知名的花儿纷纷飘落,如雪、似雨。

  元珊正看得如痴如醉,琴音却戛然而止。抱琴席地而坐的司马轶正定定地望着南边,上官嫃亦停滞了舞步,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元珊顺着看去,见査元赫凛然站在院门处,深褐的戎装包裹着他铁一般刚硬挺拔的身躯,只是愤怒的拳头攥紧之后,他却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上官嫃的右臂无力垂下,长剑拖曳在糙地上。

  司马轶见上官嫃发怔的神色忽而一笑,起身,将琴搁置在藤椅上,若无其事道:"你父亲马上就来。"

  上官嫃猛地提剑冲刺,步履飞旋阻挡在司马轶面前,毫不留qíng地用剑抵住他的颈,"你在笑什么?"

  司马轶面不改色,"我欣赏了绝妙的剑舞,不能笑一笑么?"

  上官嫃了解,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便越是心虚。这一瞬她只觉得血气上涌,怒叱:"你故意的!说让我见父亲是假,安排这一出戏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