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唉,你就别翻了,收拾收拾赶紧送过去吧,再拖就该晚了日子了。”雨竹一把从崔氏手中将一个明晃晃、沉甸甸的赤金项圈夺过来,细致的放好。挥手示意在外等着抬箱子的粗使仆妇可以开始了,便拖着一步三回头的崔氏出去了。
林远之倒是相当悠闲,每日最爱做的事qíng便是将大儿子叫道书房,教导一些成家立业之类的可有可无的话,最后郁闷的发现儿子在被雨竹嘲笑一次后就淡定了,面色一点都没有变化,这才无奈的止住了这种在雨竹看来无比无聊的“婚前教育”。
折腾了几天,终于文定下聘,婚事定于下个月初五,大吉大利。
宁远侯府已经好几年不曾办喜事了,到现在为止府里成亲的只有林宗寿一人,而底下人也都心知肚明,四年前的那个婚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冲喜,自然就算不上奢华热闹了,林宗寿病弱,所以新郎官只能匆匆被丫鬟搀着出来拜了个堂,什么敬酒、闹dòng房更是想都不要想,整个过程简单、匆忙,满府的大红绸子硬撑出来的点点喜气还被林宗寿在夫妻对拜时惊天动地的咳嗽所抹去。
这一直是范氏心中永远的痛,此时见到满府丫鬟媳妇面带喜气的忙忙碌碌着,只觉得心肝都揪成一团,恨不得将那些碍眼的笑全部打掉才好。加上侄女范佳柔被找回去时就已经疯了,现在整天疯疯傻傻的,弄的反复一团乱,范氏都不敢回去,心中更是烦躁不安,要是没了家族支持,那自己侯府主母的位置怎么能坐的安稳?她一个人坐在房里越想越愤恨,索xing一个人也不带,提脚就往林宗寿院子里走去。
“母亲,这是作甚,谁惹母亲生气了。”面色苍白的林宗寿从昏睡中惊醒,看到范氏正坐在自己的chuáng前抹眼泪,他无神的眼睛眯了眯显然有些适应不了房里的光线,哑着嗓子虚弱道。
范氏对这个病弱的长子是极其疼爱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见他醒了眯着眼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忙侧身挡着窗户,柔声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有虫子飞进眼睛里去了,眨出来便没事了。”
伸手按住儿子的嘴唇,一边伸手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一盏润肺的药汁子,劝道:“你少说些话吧,身子要紧。”
林宗寿苦苦一笑,熟练的微微抬起头将那乌黑的药汁子一口一口喝尽,扭头躲开了小丫鬟递过来的蜜饯,qiáng笑道:“哪里用得上这个东西,喝了这么些年的药,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也习惯了。”
范氏心中大恸,望着长子瘦的凹进去的双颊,只得qiáng忍着眼泪安慰着,等林宗寿又陷入昏睡后,才领着丫鬟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去哪里了,还有你们大少奶奶呢,大少爷都病成这样了,她这居然连个影子都不见,真是好大的谱啊。”关紧了门,范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唬的那个熬药的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
到了亮处这才注意到那小丫鬟竟然还是个未留头的,范氏更是大怒,虽然自己因怕看着难过和着一些难以言说的心思,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过来,但是那李氏难道是死的不成,就由着大少爷房里没个人伺候着。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个什么,范氏怒急反笑,gān脆自己亲自往李氏房中而去,心中冷笑:几乎是半买半嫁进来的东西,还好意思真当自己是大少奶奶了,居然学会偷懒了。暗中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好好敲打一下李氏,好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哎呦,我的奶奶唉,你可悠着点,这个月真不行了,再进来就要引起怀疑了。”这是李氏的奶娘,范氏还记得当时自己对这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媳妇已经够嫌弃了,更别说那个一脸粗俗村妇样儿的奶娘了,便不准李氏带进门,最后还是李氏劝动了林宗孝这才留了下来。
洪妈妈急着打消李氏的念头,刻意压低的声音又粗哑了几分:“没准了已经怀上了呢,奶奶还是多往大少爷屋子里去几趟,这才不会露陷儿。”
“那个病秧子,整日里睡着,没有一丝儿人气,我看着都害怕。”李氏的声音懒懒的,比往日的那种木讷倒是多了些妩媚。
“害怕那就不要去了,我都安排好了,大太太cha在院里的丫鬟个个都捏了把柄在手上,没有的也造出来了,只要您顺利有孕了,算日子那是绝不会错的。”洪妈妈略带得意的说道,隐隐有了些管事妈妈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