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能这样呢,这六礼都过了四礼了,已经……已经定下来了啊,这不是悔婚吗?”绿沁急了,也不管自己酸痛的后腰了,惊讶之下猛地就站了起来。
青莲也轻轻叹了口气,自家太太确实有些过了头了,这要是毁了婚可不生生在林家脸上扇了一掌吗?别弄得亲结不成反而结了仇。低头fèng了两针,余光瞥道一道绿影在自己身边转啊转的,有些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着什么急啊,这老爷还没同意呢,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心中却有些担忧,自己日后肯定是要做小姐的陪嫁丫鬟的,小姐有了好归宿,她们这些下人下半辈子才有好日子过。
屋里,三彩琉璃釉熏炉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西边以一个楠木落地罩相隔,两侧笼着碧色轻纱,可见里面琴架上古朴的七弦琴。
窗下一张楠木雕云蝠束腰大书案,案上置了一只竹雕的笔筒,里面cha了大大小小粗细不等的大小画笔,旁边整整齐齐顺次摆放着墨chuáng、玉砚,笔山、水丞,镇纸等物。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善于作画的风雅之士。窗台上放着jīng致的石头盆景,桌案上的架纱照屏小巧可爱,加上那纯净的墨烟冻石鼎,更是显得主人的格调高雅,可是这会儿本该是无比美好的气氛却被打破了。
“哎呦,妙音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你可是我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娘还会害你不成,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刚刚说的够清楚了吧,那林家有什么好的,就值得你这般惦记?前不久还听得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林家二少爷和他们家大少奶奶有些不清不楚的呢,你想想,又这样的谣言传出来就说明这人品好不到哪儿去……”王氏仔细看了看女儿的脸色,只见妙音低垂着头,白皙圆润的脸上神色淡淡的,穿着一件鹅huáng色五彩刻丝绸袄,下面系着玫瑰紫牡丹花纹挑线裙,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簪花垂发髻,别着一对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只端庄稳重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氏不知道说的话起作用了没,虽说女儿没有过问自己亲事的权利,但自家老爷极其疼爱这个嫡长女,要是说动了女儿,她自己实在不愿意了,老爷那边才有可能松口,否则凭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以自家老爷那石头般的硬脾气肯定是白搭,什么用也没有。
“还有啊,你别看那个探花郎怎样威风,不过才是个正七品,顶了天做了翰林大学士又进了内阁又怎样,那边可是堂堂皇子,要是你嫁了进去那就是皇家的人了,生了孩子也是龙子凤孙的,说不定还有那种福气呢……”
“不过是做小,有什么意思。”杜妙音无奈的打断母亲的话,好险没吓出一身冷汗,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虽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这眼光未免太过短浅。
王氏不高兴了,也顾不得一直维持的好声好气,不满道:“侧妃是我们后院那些个子狐狸jīng能比得上的么?那是能上皇家玉牒的,你父亲也才三品官,你要是能当上侧妃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妙音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应付这个母亲,到底是父亲的结发之妻,一个秀才的女儿能有怎样的见识?父亲重qíng义,一直不忘当初秀才给予盘缠并嫁女的qíng分,一直纵容着,倒是使得母亲这些年来的xing子被京城这些贵妇染得越发……“母亲还是容女儿再想想吧。”不管怎样,先用拖字诀,跟父亲回来了再说。
打发走了满脸不豫的王氏,妙音越想越气闷,便唤了绿沁进来伺候,主仆两人往园子里去了。
斜斜靠坐在水边的柳树上,低头去瞧那水里悠闲游动着的锦鲤。小丫鬟寻了鱼食来,妙音扔了些到水中,很快水中那些五颜六色的锦鲤都急急聚集在一起,争抢着去吃那鱼食,摇头摆尾、肥肥笨笨的甚是有趣。不由的笑弯了唇,气也顺了许多。
“小姐,您真要和林家二少爷退婚吗?”绿沁捧着装鱼食的小碟子,忐忑不安的问道。
妙音端着一张脸,眼里却是慢满满的笑意:“胡说什么呢,亲事哪有女儿家自己做主的。”见绿沁被自己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碟子也扔了,这才咧开了嘴,嗔道:“谁说要悔婚的,再乱说可要把你撵出去了。”这个小丫鬟倒是难得的单纯xing子,带在身边也让人放松很多。
……
雨竹可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二嫂正在被亲妈bī着另嫁,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跟着崔氏逛位于李阁老胡同的新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