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儿子,史氏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开口正想说什么,突然神qíng一变,拿着帕子捂住嘴就是一阵猛咳,夏初熟练地上前轻轻帮她拍着背,又倒了一盅茶递到她手边。
“知道你们孝顺,隔三差五的请安也从不落下,不比有些人。”史氏止了咳,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
这话崔氏不好接,不过老太太这么说又明显是要人问下去的,雨竹眼珠子一转,拍手笑道:“怎么不见雨梅姐姐?”
史氏唇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雨梅姐姐嫁人了,自是没有做姑娘时那般自在,凡事要以夫家为重。”
这是什么qíng况!雨竹震惊地看了一眼崔氏,在崔氏眼中也看到了惊讶,显然她也没有听到相关消息。
“怎么会?”崔氏皱着眉头,虽说分家了,可子女成亲这种大事怎么可以不告知一声,被外人知晓了还不笑话死,这梁氏怎么这点事qíng都不懂,自家不管闹成什么样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出一个和睦的样子的。“媳妇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梅丫头是几时嫁的人?”
“过了些天了,不过还算有些脑子,赶在国丧之前匆匆办完的。”史氏冷哼一声,想来心中也是颇为气愤,“你道他们怎么不敢出去嚷嚷,两个黑了心肠的夫妻,这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哟,吴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说到qíng绪激动处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崔氏努力在脑中搜索着吴家,老太太这般说肯定是极其不满意那户人家了,想了几个门第不好的,便试探着问道:“可是光禄寺署正吴大人府上?”
史氏咳得面红气喘,范氏就有些坐立不安,便搭话道:“别猜了,保管你想不到,这吴家哪里是什么官宦人家,勉qiáng算个地主乡绅吧,其实是经商起家的,梅丫头嫁的是长子,好像还是个秀才,不过也顶了天,听说书本都荒废几年了。”
雨竹微微叹了口气,可能范氏她们这些正统的大家小姐出身的人不理解,自己却大体能知道二伯母是怎样想的,可是理解却不代表赞同,雨竹想起了前世的一个脱口秀节目,里面有一句,男人看中了什么东西想的是计划怎样得到它,而女人则是想着自己要傍上怎样的男人才能获得。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绝妙的讽刺,雨竹知道前世自己的许多女同学就是这样做的,找社会成功人士做男友,用开房甚至同居来获得一个又一个的名牌包、珠宝首饰,而自己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即使有人透了意思也只当不知道,宁可辛苦打工养活自己……
史氏终于缓过气来,恨声道:“梅丫头自小几乎就养在我身边,我还能不疼她?陈阁老有个孙子,人品才华都是拔尖的,都跟老二家的透了风,还急巴巴地赶紧嫁了出去,仗着分了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想着本来可以拉拢的一支可做“喉舌”之用的文官势力史氏就一阵心疼,在她眼中,把女孩子嫁给那个什么吴家简直就是làng费,白白养了这么些年。
雨竹暗笑,要是史氏换个大学士,他的孙子梁氏肯定抢也要抢过来当女婿,谁让陈阁老脾气耿直清高,视钱财为“阿堵物”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呢,还有以前曾经有人在他惯常穿的袍子后面烧了个dòng,结果他一个冬天都穿着那件带dòng的袍子,皇上知道了还特意嘉奖他清正廉明,现在估计满京城里连孩子都知道他家有多穷,梁氏自是不愿意。不过——雨竹抿了抿唇,史氏说这话怕是不仅仅为着表达对梁氏的不满和对雨梅的心疼吧,恐怕……还是在警告崔氏不要随意对自己的婚事cha手,毕竟如果是用来联姻的话,自己这个嫡女的用途可比庶女大多了。
“听说兰丫头也定了亲?”史氏锐利的视线扫向崔氏,透着怀疑。
崔氏面色不变,恭敬地垂下眼帘,道:“是老爷定下的永昌侯府的二房少爷,这是我们老爷第一个要出嫁的女儿,自然不能寒酸了,嫁妆早就开始准备了,我让孙姨娘帮着兰丫头收拾嫁妆,今儿就没带她来。”意思就是这亲事是林远之定下,孙姨娘和雨兰也是满意的,不关自己的事,顺便解释了雨兰今日不来的原因,免得史氏扣个苛待庶女的帽子下来。
“兰姐姐不好意思出门,在家里轻易连院子都不出的。”雨竹适时做个证明,其实孙姨娘病得比夏天的时候更重,连chuáng都下不了,不过到外头自然崔氏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