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都吃完了,这就过去吧,总不好让人家多等。”谢氏扶着杨妈妈的手站起身来,对下面三个人说道。
雨竹和龚氏、季氏忙恭声应是,跟着谢氏往外走去。
老国公他们基本都是行伍出生,早就吃完了侯在圆月亮门处,一行八个人便一处往安怀堂去了。
程国公府在京中占地不算多大,但胜在轩昂壮丽,大气敞亮,各院落均覆以绿琉璃瓦,脊镶嵌吻shòu,甍宇起伏错落,气势磅礴,让见惯了小巧秀丽后院的雨竹颇有些激动。
安怀堂原是老公爷体弱多病又早逝的母亲所居,距离老太太谢氏所住的思谦堂并不很远,出了院门,穿过夹道,由后廊往南,出了角门是一条东西甬道,北边是倒座和两间小小的抱厦厅,外头立着一个砖雕大影壁,后有一个半大门,谢氏指着那门告诉雨竹:“这是你大嫂子的院子,她如今管着家,你缺了什么的就来找她。”
龚氏忙笑道:“弟妹放心,要是那些刁奴敢欺上瞒下,克扣你院子里的份例,尽管来找我给你出气。”
雨竹先望一眼身边的程巽勋,看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这才害羞的低下头去。丫的,这么快就为以后推脱责任了,真当我听不出来么,不过在长辈和夫婿面前还是弱势些好,便细声细气道:“谢谢大嫂子。”
程巽勋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往雨竹身前挡了挡,谢氏像是没看见似的,道:“你侄媳妇的院子今儿走不到,改天再认吧。”
季氏也亲热的同雨竹笑道:“改日二伯母去我院子里喝茶,我定拿上好的茉莉雀舌毫招待。”
又跟季氏搭了几句话,安怀堂便到了。
从外面看所用的灰筒瓦很是朴素厚重,不过却不会给人一点寒酸的感觉,反而有种淡淡的尊贵浮动。走近后外头候着的一个管事妈妈摸样的人忙上前道:“两位老爷、老太太和众少爷、太太们都已经到了。”
老公爷微微颔首,道:“去通报一声罢。”
待管事妈妈福身进去后,又过了一会儿,老公爷才领着众人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雨竹总是觉得老侯爷有点子迫不及待。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头两排的huáng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已经坐满了人,正三三俩俩的拉着家常,堂屋又有些阔大,隐隐还有回声,更觉吵闹,与堂中间挂着的一副“秋雪静思图”非常的不搭。
雨竹从程巽勋宽阔的背后微微探出头,悄悄打量一番又缩了回去,这些亲戚可以说是跟她没啥关系,不过要注意的便是万一有亲戚上门认亲、拜访的时候好歹要认清楚,别闹出笑话,那没准就要有什么“眼高于顶”、“傲气”之类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前孙姨娘的那些极品亲戚上门打秋风,老爹气的够呛,不也是没法子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除非用点狠辣手段,否则都得花钱消灾,毕竟要顾及名声……
“哎呦,我的二哥唉。”坐着的一个十分富态的老者见了老公爷,立马亲热的站了起来行礼,“最近也没来看您,身体可还硬朗?”
对面一个伯父有些yīn沉,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看着貌似有些敷衍。
“大哥、三弟。”老公爷笑呵呵的将两个兄弟搀了起来,笑道:“好好,就是跟年轻时没的比了,以前一顿喝上一坛子上好的金华酒都没事,现在可是不行了。”
一身富贵文人打扮的三老爷露出个羡慕的表qíng来,道:“唉,自从分家后小弟就再没喝过金华酒了,近来读到一句诗‘味似融甘露,香疑酿醴泉’正馋的紧,大哥莫来引我。”
老侯爷慡快的一挥手:“一点子酒值什么,待会儿走的时候让你嫂子给你装个三坛子走。”
三老爷一下子眉开眼笑,连连拱手道谢。
谢氏微微一笑,对站在一边的三老太太道:“三弟妹,你前些日子不是上门来讨金丝燕盏回去给三弟补身子么,吃燕窝期间还是少饮酒为好,嫂子送你的酒可要守严实了,每天只准让三弟喝一盏,不可多饮了。”顿了一下,谢氏语素略微放慢,轻笑道:“再这么快上门来讨,不光是我,便是你大哥也是不依的。”
三老太太有些尴尬,望了三老爷一眼,gān笑道:“是,谢谢大嫂子关心。”
“哼。”大老爷把眉头皱的紧紧的,眉宇间一团yīn郁,yīn阳怪气道:“二弟,哥哥可比不得你富贵安泰,今儿可是特意请了假来的,等会儿还得去衙门做牛做马,可实在经不起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