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头信儿一传出来,内院外院又是好一阵震动,紧跟着又是急慌慌的忙碌,老太太去的这样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
赵总管匆匆换了衣裳出来料理,从大门道仪门,扇扇大开,糊上白纸,灯笼都换成白色……很快就整个程国公府就是一片白色,弥漫着浓浓的哀qíng。
慈宁宫。
太后听得宫人禀报,也唬了一跳,“年里还好好的,怎会这么突然?”
宫人低眉顺眼的伏在地上答道,“是昨儿从齐国公府吃喜酒出来,受了惊吓,勾了往年的陈疾,身子底子又虚……这一下子爆发出来,就没熬住。”
院判大人早就跟皇上禀报过了,病况凶险,又是晚上发病,才耽误了……这程国公夫人运气可真是不好。
不过,能死在chuáng上,也让人羡慕了……
挥手让宫人下去,太后伸手拿了杯茶,手上纯金嵌琉璃滴珠护甲衬着墨玉绘翡翠荷花的杯身,极致的雍容富丽。
“这人啊,总是三灾八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场灾祸。”
“太后娘娘有皇上的真龙之气镇着,哪里还会担心那些小病小灾的。”俞姑姑笑道,“这天下可没有哪个女子有您命好呢。”
太后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这种恭维她每天听得太多了。
俞姑姑小心打量着太后的神色,挑选着话题,“程国公夫人这一去,程家大爷可就要丁忧了……”
她说得很轻,太后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随手将茶盏放到一边,冷笑出声,“你不说我倒是没想到,也活该她倒霉,这种事qíng也能给她撞上……”
俞姑姑心里苦笑,果然这权势不同寻常,沾一点就要上瘾……
主子以前的隐忍越来越少,她还记得先帝在时,面对淑贵妃有意无意的显摆圣眷,主子也只是在被气得狠了之后暗地里骂几句。
哪里像现在,被诸邑公主挑战了威严就半点不依,非要让她付出代价!
“哈哈,这还不够……”太后忽的笑开了颜,端是清丽妍好,可惜那眼里闪烁着的恶意冷芒让人不寒而栗,“仅仅是推迟赐婚又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呢,敢在我的寿筵上作鬼,那就要有后悔一辈子的准备……”
俞姑姑不明所以,可惜也不敢多问,将头又低了低,看着自己的脚尖。
“皇上驾到——”
这时,外头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后忙收了脸上的表qíng,看着那个明huáng色的颀长身影健步走进,禁不住愉悦的笑出来。这是在无数个孤寂日夜中给她支撑的一幕啊,终于变成现实了。
“母后快请坐。”年轻的皇帝气色极好,jīng致的眉眼雅致非常,温润如玉,不提天下至尊的身份,仅凭这幅样貌就让后宫女子痴迷非常。
太后仔细端详了几眼,才满意的笑了,命宫女上茶,“皇上政务繁忙,半月不曾踏足后宫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瞧哀家。”
“这……”皇上有些无奈的看着母亲眼中的促狭,道,“儿子不孝,多日不曾来陪母后说话了。”
复又问,“皇后最近可有亲自过来服侍?”
“那是自然……媳妇比儿子孝顺多了。”太后心里已经大体猜到了皇上的来意,也不表现出来,笑道,“大皇子也是结实聪慧,看到那孩子,哀家心里也高兴。”
又问了太后的饮食休息,末了才小心着提起,“……那皇姐的亲事?”
“自是要延后了,百善孝为先,程家老大是武官,丁忧不解官职,给假百日,这么些时候,她总等得起吧。”
皇上舒了口气,他自是知道这些,就是怕母后烦扰,毕竟那个皇姐确实麻烦得紧。
见母后似乎不很在意,他也就放了心,想到书房御案上的奏折就头疼,可不走待会儿那群女人闻风而至……更头疼,还要搅了母后安宁,想想还是赶紧跑吧。
报丧后,来程国公府探丧的马车就络绎不绝,尤其在得知皇上让礼部主祭后,客人更多了。
女眷也来了不少,雨竹和季氏忙得团团转。尤其是季氏,因为雨竹还怀着身子,辛苦些的差事都是她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