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挑起门帘,宁如兰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媚娘迎到门边,牵着她的手将她引到软榻上坐:
“累了一早上,不好好歇着,倒又跑来看我。”
宁如兰仔细端详着媚娘,笑道:“这气色不错啊,脸儿比我的还红润,是哪里不好了?不会是偷着睡懒觉,却教我一个人在紫云堂坐着,没趣得很,闷坏了!”
媚娘装作不高兴:“这话你也说得?你也睡一个懒觉给我看看,躺到现在,身子骨都酸痛着呢!”
宁如兰忙赔不是:“我说着玩的,你可别恼!那就是头痛的厉害?吃了药没?”
媚娘说:“头不痛,就是晕,满屋子都在转,吃了一颗药丸子,这会才好些了!”
宁如兰一拍手:“满屋子都在转!这个病我知道,我嫂嫂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睡得不好,也是这样儿,后来请得郎中开了个方子,捡了药吃便好了。你定是生恒儿时没养好,留下这病根,等我回一次娘家,替你讨了那方子来!”
媚娘忙说:“我吃了药丸子过一会也能好,别累你又跑这一趟!”
“累什么?又不远,坐着车,街上人不多的话,来回也就半个时辰。”
宁如兰朝一旁的锦书伸出手,锦书手上的小包袱放到她手上,如兰转而递送到媚娘面前:
“我能给你的,只有好茶叶了。这是他们刚送来的,红茶绿茶,各一盒,你慢慢喝着,我会再拿来!”
媚娘打开来看了一下,笑道:“瞧这盒儿jīng致的,都是贡品一样的货色,承你关照,我也能喝皇家人才能喝的茶叶,咱们家可是只有老太太和候爷才能与皇家人沾边呢!”
宁如兰看看屋子里都是最亲近贴身的人,便也低声笑道:“皇家人喝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上次在老太太房里,庄表妹打茶花那次,还记得吧?说是太后赏的好茶,你是没喝成,我尝了一杯,那可是陈年的旧茶!”
两人吃吃笑了一会,原来所有女人都摆脱不了八卦,只是看对象而已,宁如兰这样的淡雅女子,在其他妯娌面前话都懒得说,和媚娘在一起,却是说说笑笑,愉快得很。
媚娘说:“我这病,也不全是生恒儿得来的,在娘家做姑娘时就常有,也找郎中看了,说是血虚所致,一着急紧张便犯的。唉,我却好qiáng管起家来,只怕以后事儿多了,接二连三就会犯病,到时少不得累你顶着些!”
宁如兰安慰她:“我一会就回娘家,取了那方子来看顶不顶用,不成就求候爷再请上次那位来看看。这家务事,要是别人我也不肯沾边,是你管家,我就愿意跟着,日常杂事也罢了,只是有大些的譬如支取银钱之类的,总得过了你这里才行!”
媚娘点头说道:“等我与帐房说一声儿,支出五十两以下银子,有你的亲笔条子便可以!”
宁如兰目光闪闪地看着她:“你却如此信我?以前二奶奶跟着大太太一两年,银钱方面,一分一厘都不得沾边的。”
媚娘一笑:“她要跟了我,我也不让沾的。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信任最重要。不过你也别太高兴,我放权给你,那是让你分了我的责,我乐得清闲些,不必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罢了!”
宁如兰恍然悟道:“那就是让我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了?你倒是会得很啊!”
她笑着说道:“不过我去和那些人厮缠着,让你清闲养好身子,也是好的。”
媚娘感动地看着她:“如兰,你对我最好了!”
宁如兰点点头:“除了三爷,我就只对你好!你记着,遇到任何事qíng,别人不管,我是一定会来的!”
“好,我记下了。”媚娘抓住她的手紧握了一下,说:“我记得以前我也是琴棋书画都学过一些,现在除了还认得几颗字,什么都忘了。哪天我去你那里挑几本书看看,找些琴谱练练!”
如兰转头四顾,笑道:“你这屋里,倒真的一本书都没有,明日你要是没空过去,我便挑几本让锦书给你送来。你的瑶琴也不见影子,不然我可以教你想起一些,曲谱可以忘记,自小儿练就的手法应是记得的,熟悉一下,便会了。”
媚娘看向王妈妈:“也是哦,我以前不是爱看书吗?也弹琴罢?这屋里怎的一本书也没有?”
王妈妈脸色变了一变,未及答话,翠思说道:“大奶奶以前是爱看书的啊,候爷回来之前,大奶奶看书作画都到东园书房去,那时表小姐天天陪着,嫌我们吵,只让等在上房这边,月dòng门都不让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