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她首先想弄倒一个人,秦媚娘!她凭什么还能顶着候夫人的名头,住在清华院?脸皮也太厚了,得把她赶走!那一整排宽敞明亮的上房,那个栽种着奇花异糙,有假山鱼池的美丽院落,现在还轮不到自己住,那就让庄玉兰先住着吧,自己住东院吧,英表哥爱呆在东院,多些亲近的机会不是更好?
郑美玉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一群人已走到秋华院的门口,一声嘹亮的幼儿啼哭声传出来,把她的欢快心qíng打散:恒儿,那个小鬼,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huáng昏十分,媚娘和宁如兰相伴来到锦华堂,却没直接去上房,而是带了管事婆子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对着园景花木指指点点。chūn天到了,有的地方该及时整理修葺,看过了荷花池和围养珍禽异shòu的假山石林,又往花廊那边的紫叶林和梅林走去,宁如兰笑对媚娘说:
“紫叶林也罢了,chūn天一到,抽枝发芽,新叶遮住被烟火熏过的树gān,什么也看不出,倒是梅林,那几株绿梅真被伤着了,得教花匠好生养护着,一年过去,不知能不能好。”
媚娘调皮地轻吐舌头:“老太太骂了几天,没辙了。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啊,我怎知那些公候夫人们,一个个都是摧花辣手,不要命地攀爬上去,你一枝我一枝,得了的笑得像个傻子,没得着的就上去抢……那天,都疯了!”
如兰笑道:“是醉了!我让人扶你回去,你说:我没醉,再来,再来一坛子!吓死我。”
两人正开心地说笑,忽听一把尖尖的声音说道:“有什么好事,这样高兴!”
回头来看,却见郑美玉挽了庄玉兰,从画廊上笑吟吟地朝她们走来。
说话的,是梳着双螺髻,戴着镶玉珠花,满面chūn风的郑美玉,一袭粉蓝色衫裙,在这大风的日子里稍嫌轻薄些,却更能显出她的轻盈窈窕,看来过年油水不够足,没见长多几斤ròu。
庄玉兰梳着流云髻,簪戴粉红堆纱宫花,斜cha一枝赤金攒珠双垂凤钗,耳上两串红珊珠耳坠,穿件樱色缎子面的绣花棉袍,配条海棠红罗裙,衬得她一张小脸儿粉扑扑的,倒不像平日那般过于苍白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喜气,不知底细的只道是大节底下,过年的欢喜余味儿未散去,宁如兰等人却是心知肚明,她那是人蓬喜事jīng神慡,她偷偷问过瑞雪,是锦华堂放出的消息:候爷亲口答应的,由老太太作主,准备下聘迎娶庄姑娘,与大奶奶并排为正室。为显庄姑娘的尊贵,单等着太后召见老太太,讨一个懿旨赐婚,便可大办喜宴了。
媚娘和宁如兰各自露出笑容,礼节xing地迎上几步,谁知那两人见她们过去,就老实不客气地站着不动,庄玉兰甚至连称呼嫂嫂都免了,只微笑着说道:
“进到廊下来说话罢,天色一暗,便有露水打下来,会得病的!”
病你个头,这么怕死你跑出来gān什么?你个小白花,露水要打到你身上,那才真是làng费了!
知道秦媚娘没有资格跟庄玉兰争,仍是不喜欢她,恼她的目中无人,自高自大,见了嫂嫂不肯先行礼,想怎么着,还没正式拜堂成亲呢,这就摆起候夫人的架子来了?
郑美玉等两人走近,在原地福了福身,笑着问道:“嫂嫂可安好?”
宁如兰含笑看向媚娘,媚娘应道:“好着呢!玉表妹回去住了这么久,过年都不来看看我们,怕是早忘记姑母和表哥表嫂了吧?唉,俗话说的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玉表妹也太恋家了!若不是大太太想你了,我也不做那坏人,大正月的将你拉来,恨死我了吧?”
郑美玉脸上白了又红,勉qiáng笑道:“哪里敢忘记姑母和表哥表嫂?也不敢恨表嫂的,过完了节,原该回来看看大家!”
媚娘亲热地去拍她的手:“多住些日子,可不许闹着回家!”
郑美玉往庄玉兰身边一躲,说:“我和兰姐姐说好,芳园的粉桃开了,我们要绣一副chūn光图,要费些时日!”
“是吗?那太好了!到时这副chūn光图也可以做成兰表妹的嫁妆!”
庄玉兰红了脸:“取笑我呢!”
连宁如兰也看不惯了,拉了媚娘道:“大嫂,我们回去吧,老太太该传晚饭了!”
媚娘转过身,面朝紫叶林:“那个,崔管事呢?花匠怎么说?紫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