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又睡着了,郑夫人吩咐奶妈接过去,和夏莲一道抱着他回房去睡。
郑美玉娇声招呼媚娘:“表嫂来吃颗核桃吧,又香又甜,表哥给我砸的!”
媚娘看不惯她那得意的样子,趁着郑夫人专心吩咐何妈妈照看药罐子,对郑美玉说道:
“我早百年前就吃腻这个了,你现在才知道它好吃!小心哦,这东西xing热,吃多了脸上会长痘疱,我看你今夜最好多喝几碗凉水,免得明早起来破相——听说脸上长痘疱,就算治好了,一两个月内是消不了痕印的,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了!”
郑美玉刚咽下一口核桃,像被鱼刺卡了喉咙一样,吐不了咽不下,神qíng十分可笑。
媚娘看到了想要的效果,十分满意,刚要笑一个,见郑夫人走过来,忙福身道:“母亲今夜辛苦了!儿媳想着,恒儿半夜只怕要起几次,喝水吃药什么的,奶娘看着也累了,不若儿媳留下来……”
郑夫人摆摆手:“你和英儿回去歇着罢,我今日午觉睡得久,jīng神足着呢,恒儿再起几次我也看得住!再说还有何妈妈chūn月夏莲她们,都是惯常侍候他的,懂得他脾xing,你们放心去吧!”
媚娘无可奈何,只好和徐俊英一起离开。
一路无语,媚娘心里牵念恒儿,又要考虑明天的时间安排:早上得去看恒儿,如果要和他多待些时辰,就不能去老太太那里了,紫云堂的事务尽快结束,然后出府,去见林如楠、齐王,仙客来让翠喜去看一眼就行了……晚饭前赶回来,去锦华堂或是秋华院?哎呀!太多的事qíng!媚娘想得头都大了,无暇去看周围的人,只跟在徐俊英身后走,好在水磨石片铺就的路面平整光洁,不用留意脚下,就这么机械地跟着就行,走了有一会儿,徐俊英停下脚步,媚娘过不去,被迫停下,茫然问道:“怎么不走了,你还要去哪里吗?”
翠思在旁轻声说:“大奶奶,咱们回到院子里了!”
媚娘怔了一下,移目四顾,不禁赧然:不知不觉就回到清华院了,人家要往东院去,想jiāo待什么话吧。
徐俊英语气平淡地说:“夜深了,歇着吧。明日早起,看过恒儿,还应去一趟锦华堂,如兰和景玉可能都去不了,你再不去,便没人在老太太跟前服侍了!”
媚娘低着头,没再提庄玉兰:“四奶奶和五奶奶,也常去的。”
徐俊英说:“各人都应尽孝道!明天晚饭一起在锦华堂用吧,我早些回来,用过晚饭,再绕去秋华院看恒儿。”
媚娘眨巴了一下眼睛:没听错吧?徐俊英肯替她安排,陪她去看恒儿?那她明晚还可以去抱抱恒儿,安慰安慰他,哄他入睡,前提是她必须去锦华堂陪老太太吃晚饭。这么一来,白天就得抓紧时间,赶在徐俊英回家之前回到徐府。
有点不大明白徐俊英为什么老qiáng调要她去锦华堂陪侍老太太,她已经对那老太婆失去了兴趣,今非昔比,现在的秦媚娘没必要过度讨好谁抱谁大腿了吧?什么规矩教养,走个形式做个样子不出格就行了。
非是她忘恩负义,过了huáng河丢拐棍,徐老太太当初一力支持她管理候府中馈,本来就居心不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庄玉兰铺平未来之路罢了。
老太太是个人jīng,死而复活这样的事本就不多见,再发现活回来的长孙媳变得聪明伶俐,灵敏乖巧,看似很有点心计,她也就不动声色,安排媚娘管家,郑夫人掌管候府中馈二十年,自有她的人脉威信在那里,徐家的顶梁柱是她长子,虽非亲生,却是自小抚养大的,母子qíng份不浅,生长女徐小娟,嫁与江原大族世家,还生有为国捐躯的老七徐俊杰,朝庭追赦勇义骁骑校尉,也算是有了功名,凭这些,郑夫人在徐府的地位不可掂量,老太太以婆母的身份可以牵制她一二,有些事却也难动得她。郑夫人不肯将中馈jiāo付白景玉之手,那就由媚娘与她去争夺,婆媳传承,理所当然,老太太自是站在媚娘身后的,势必要让媚娘得手,媚娘得了中馈,然后庄玉兰进来,有老太太和徐俊英支持,她从媚娘手中拿走管家权,那是太容易了。
媚娘没事转动脑子,就是这么推测的。
老太太应该很纳闷:做好了准备,看媚娘和郑夫人如何明争暗斗,她好伺机来趁个热闹,却没想到郑夫人不声不响,甘心自愿将掌管了二十年的候府中馈尽数jiāo付到媚娘手中,想不通了吧?哈哈!打死这老太婆她也不能相信——郑夫人抱去养在身边,作为日后依靠的恒儿,竟是徐家老七的亲骨ròu!这样惊破大天的丑事估计她也不愿面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