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边无论多么愉快,一回到候府,料理内府事,上秋华院探看郑夫人,偶尔去锦华堂,要面对的人,总是会让她很快沉郁下来,只除了和恒儿在一起做游戏时,她才会真正笑得开心。
徐俊英的第四封家信只有四颗字:等我回家!
梅梅不相信地两边翻看了一下,这人太会学样了吧?完全用了她的风格不说,还比她更简短,后边加三个感叹号是她的习惯,也被他用上了。
时至八月,暑气渐散,天气凉慡起来,梅梅在紫云堂上和专管果品点心的管事婆子商谈做月饼的事,早在几天前老太太就叫了她去,说八月十五快到了,徐府月饼馅料丰富多样,jīng巧美味是出了名的,历年来这个节气都会做大量月饼,四处分发派送给族里和各路亲友,名册都应有在那里,今年也不例外,制做月饼工序繁琐,饼模之类各样工具都还在候府库房里,此事便由候府承头做了,一并将那边的月饼也做好,省得他们又动一番心思。
正说着,白景玉带着两个丫头来了,笑着说:“老太太那天提了此事,我在旁不好说什么,今日得闲还是过来与大嫂说一声儿:月饼便一块儿做了罢,到时西府派些人,自带上馅料……”
梅梅笑道:“这算什么?让人听去真觉着我们小家子气!”
“大嫂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新得了几个月饼馅料做法,到时做些让家里人吃出个新奇,岂不是好!”
妯娌俩便和管事婆子一起商谈,刚说完,却听婆子报说六爷来了,梅梅觉得惊奇,徐俊轩来紫云堂做什么?
徐俊轩显然是刚从衙里出来,还穿着官服,由丫头引进来,朝梅梅和白景玉各施一礼,白景玉还礼笑道:
“六弟如何此时便回府?还未到午饭时候呢!”
徐俊轩说:“今日衙司里也无大事,我是趁隙早回来的!”
梅梅请徐俊轩坐下,看了翠喜一眼,翠喜从一名丫头手上接过热茶,递到徐俊轩手上,然后福了一福身,引着丫头们下去,廊下的婆子也都退至院内。
梅梅说:“刚好今日事qíng打理完了,六弟有什么事?你二嫂也在,可否说来听听?”
徐俊轩喝了口茶,放下茶盏苦笑一下:“两位嫂嫂都在,正好一起与弟弟拿个主意!”
梅梅和白景玉听了徐俊轩的叙说,禁不住各自拿绢扇遮着脸笑,徐俊轩红着脸道:
“两位嫂嫂莫只管取笑,好歹救我一救!”
白景玉笑着说:“这不正好?罗家表妹水灵灵花朵儿一般,琴棋书画规矩女红红样样jīng能通,为何留在府里住着?就差老太太说句话了!”
徐俊轩涨红了脸:“二嫂此话是什么意思?我怎知罗表妹为何留住府中?可不能说与我有关系!”
梅梅说:“你可有喜欢罗照影,或是罗香影?”
徐俊轩摇头:“只以表兄妹礼相待,没有喜欢!”
“你确定?”
徐俊轩坚定地点头:“弟弟说的是实心话!”
“那你成日里上锦华堂吃饭喝茶,还与人家姐妹谈诗论文赏画,花上半日时间下棋,却是做什么?”
白景玉看着他:“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罗家表妹十六七岁,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不着急寻婆家,有闲空跑到京城来探望老太太?而且还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在候府住下来?这其中门道你看不出来?你哥哥们都不敢上锦华堂了,就怕老太太指个表妹给他们,且不管他们有没有娶妾的心,我猜着有兰表妹在前,如今徐家的爷们却是怕了庄家表妹了!”
梅梅瞪她一眼:“你不说你自己善妒,绕上别人做什么?”
白景玉笑个不止,徐俊轩大呼冤枉:“我是真不知……看着也觉她们年纪与将要出阁的二妹妹一样,可我确实心无杂念!也不知道为何哥哥们都不在锦华堂留饭了,我每日回到府里,去给老太太请安,若见着几位妹妹在便也留下,因着夜晚用完饭多是由我带了妹妹们一路送回去。那两位表妹确实读了不少诗书,大表妹尤其有才,作了诗画,小表妹拿来请我点评,我、我既看了,能不说上两句?小表妹邀我下棋,棋艺jīng湛,胜过男子,我好此道,也还能与她对弈几局,俗话说棋逢对手,下着下着谁记得时日?却真没往婚娶上想!”
梅梅和白景玉看着脸红了又白的徐俊轩,笑了个够,然后才问他:“那罗香影jiāo给你的帕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