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颤抖着手指住罗庄氏骂:“你虽是旁支,也算是庄家嫡女,我才肯如此待你母女,却不料想你是这般烂肚心肠,先是拿个狐媚子来气我,不成又拿个有病根子的闺女来哄我!你前儿怎不说?就单等得这两日下定成文,过几日将你那病秧子姑娘娶进门来,做成候府六奶奶便遂了你心愿是不是?若不是你自家病发,我……我岂不是亏对老六?滚!给我滚!带着你那闺女,滚得越远越好,再让我看见你们,一棒子打死!”
她喘了口气,又厉声补上一句:“教李家那个妾也别再来了!大丫头若是不喜欢她,给些银子,放她走!一家子破落酸败气儿,莫污了我的地儿!”
这边罗庄氏被婆子们撵出锦华堂,往日的贵客,谁见了都要陪上个笑脸,今日却如同落水狗般被追赶推搡,好歹也曾做过七品县令夫人,罗庄氏满脸羞愤,yù哭无泪,灰头土脸匆匆往香兰榭走回来,要收拾了行李赶紧离开。
香兰榭里上房,罗家姐妹一个作病人装扮,半倚在chuáng上,一个jīng心打扮过,眉目生辉,俏生生站在chuáng前,姐妹俩互相瞪着,各人眼里喷出的火焰似乎要将对方烧死方休。
“你会遭到报应的!”
罗照影对妹妹说道,罗香影哼了一声:“现在是你遭到报应了,现世报!”
罗照影控制不住自己,身子又在发抖,罗香影冷笑:“装得那么可怜,你以为老太太真舍不得你,派人来验看你是不是真的得了疯魔症?放心吧,她不会!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失了父亲的破落户女儿,也值得她费心?做主让六爷娶你,不过是觉着你听话,到时候好拿捏,服侍她老人家会多用心些,若是知你本xing,呸!看都不看你一眼!”
罗照影唇边泛起微笑:“好歹我也入了她的眼,不是你坏事,就做了候府六奶奶,你呢?你一声不响去做了人家的妾,可真是得了脸!”
罗香影却并不生气:“那又如何?我未入老太太的眼是你害的,如今你可还敢与六爷谈婚论嫁?你若不乖乖儿退下,我有本事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因着那一块玉,我原还想着让你也来做李家的妾,谁知试着去问李郎,人家坚决不要,他说不喜欢姐姐,瞧着跟大表姐一样有股子邪气,他心里只有我!在这里还得向姐姐道一声谢!我抓了雨滴儿来打,她什么都说了,将我bī着跑出门去撞上李郎的是你,那夜给我灌迷qíng药的也是你!就这般怕我在旁坏你好事?没错,我被你压着做了妾,从前是不肯的,如今却心甘qíng愿!夫君也是个有才学有志向的男子,他未能入仕是因为被祖父孝期所误,他疼我爱我,亲口许诺:二年后做了官,给我妻室名份!拜你与娘亲所赐,为我找到了一个依靠,以后姐姐却要怎么办呢?难道还回去寻师兄不成?没有了白玉环,他还要你么?”
徐照影轻蔑地看着她:“自己做了没脸没皮的事,硬要扯上我!还想依赖着年轻貌美,诱惑李姑爷爬上妻位,做你的chūn秋大梦去吧!李郎?哈哈!我的白玉环只是不小心滚落下去,他便死抓住不放,涎着脸求我与他私会,我眼睛又不瞎,岂会看上那样的登徒子?他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在你之前不知有了多少个女人,不提院子里、房里的丫头仆妇,外边还养着几个呢!以后就算入仕做官,三妻四妾绝少不了,你这等小狐媚岂能收得住他的心?这辈子你就只是个妾,被正室踩在脚底下的泥,再也别想有出头之日!至于我何去何从,不劳你费心,还记得年初来罗家庄向我提亲的那家富户吗?千顷良田,山林无数,那人是个厚道男子,我随意一嫁,便做个正室,这辈子不要荣耀又如何?吃什么穿什么任我挑选,呼奴唤婢,富贵享用不完,胜过你做李家的妾,成日里连吃饭都吃剩的!”
罗香影大怒,扑上去揪住罗照影的头发,罗照影不提防,被她抓住头往chuáng头柜上猛撞了几下,顿时眼冒金星,又气又恨,挣扎着爬起来,姐妹俩从chuáng上到地下,从房内到堂上,又互相追逐着打出了门,雨滴儿和云朵儿两个小丫头本就弱小,哪敢上前拦着,徐府的仆妇婆子们却是大开眼界,女子打架不是没见过,闺中姐妹打架,却也如此狠厉,却是第一次看到,当下里故意上前劝几声儿,却没有谁真心实意上前去拉的,直到罗庄氏从外边回来,见此qíng景,大喝一声,上去照着罗香影的脑袋就是几大巴掌,终于消了胸中之恨,谁知罗香影却被她打狠了,双眼一翻白,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