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自个很傻,白白让西日昌看了出好戏。虽无一人取笑我,但男人们扬尘而去的洒脱,让我无法辩驳。我不懂晟木纳。一个不懂晟木纳的人,无权在晟木纳发言。
西日昌骑着马绕着我打圈,苏堂竹和侍女还有一gān侍从都不敢上前。
“给你永日无言,就是这么用的?”
我慢慢抱回永日无言,低声道:“我错了。”
西日昌又绕了几圈,这才一把拉我上马。在回去的路上,他轻声在我耳畔问:“现在发现了吧?”
我无力的答:“是。只有晟木纳才能接纳蓼花。”最轻视女子的地方,也是最无视女子贞cao的地方。拓及也好,他手下的晟木纳军士也好,都不会在意自己的女人以前做过姬人,他们喜欢烈酒,也喜欢xingqíng女子。女子的弱对他们而言,只相对于武力,崇尚qiáng者的地方,也看重品xing的顽qiáng不屈。拓及能为了蓼花对帝皇的宠妃动武,已说明了他对蓼花的喜爱。
晚间,我终于等到与蓼花单独相处。男人们在帐外饮酒划拳,蓼花紧紧的抱住我哭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肩,她最苦的日子都走过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哭停后,蓼花告诉我当日她一踏入大杲境内,就被西日昌派人抓了起来,苏堂竹那时还为她开方制药。而当我抵达唐洲,她便被送往了晟木纳。说起来很离奇,拓及见到她后,本打算将她分给一个手下,蓼花当时的反应就是跳起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凶狠的扑倒了拓及。她想她自个已经被羞rǔ了半辈子,到了这一田地,不如反过来jian了男人。结果这一jian拓及动心了。
我听后哭笑不得,蓼花不以为然的道:“我这不还是学你,对男人就要够狠。”
我默然。
蓼花踌躇了半日,忽然道:“先前你还没到,我听到了他们只字片语。我本来还不明白,后来见你要战拓及的气势,我才明白过来,他们说的就是你。”
我抬起头来,只听蓼花转述:“国之利器,岂可轻易示人?”
卷十;1(修)
卷十路远莫致倚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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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道:“真够高看我了。”
蓼花沉思了片刻,几乎同时与我道出同一句话:“他对你好吗?”
我们对视一笑,蓼花道:“我就知道你命硬,没那么容易死的。当年无知,听说你死了,还抚掌而笑,这次听说你又死了,打死我也不信了。”
我感慨无言,但听蓼花娓娓道来。儿女qíng长的香兰仰慕的乃威严伟岸的将军李雍,而看破了男女qíng爱的蓼花,却获得了粗犷豪迈的将军拓及的宠爱。这是她生命的分层,由女孩成长为女人的心路。固求而不得,不求而得。决绝从蓼花身上褪色,燃起的是另一种火焰。
“我以卑贱之身残破之躯,蒙将军眷爱,此生无憾。我经男人无数,可天底下的男人在他面前,都算不上丈夫。”
“那你还骂他?”
“那是二码事。”蓼花扬眉道,“凭什么男人要我就要给?他qiáng要,我自然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我汗然,蓼花却柔了声:“他知那是我xing子,从不计较。我高兴了,扑倒压他个天昏地暗,不高兴了,就拳脚相加口出恶言。他就任着我xing子,反正我也打不过他,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他也知道,骂归骂,我心底里还是有他的……”
说到最后,蓼花带出一句脏话:“guī孙子的,以前都白活了!”
我不禁笑出声来。
营地喧哗不知何时消了,侍女受命请我回帐。我别了蓼花,一路步回,只觉脚步沉重。蓼花与我不同,拓及与西日昌不同,截然不同。蓼花与拓及其实很单纯,就是彼此合意,而我与西日昌却各怀目的,以前他惦记我的天一诀,现在则看得更远,gān脆把我整个都吞了,那要什么就有什么。国之利器,可见他对我的期待。这期待也算作qíng感,杂了点,但比什么痴qíng迷恋,比什么山盟海誓忠贞不渝要好得多,更真得多,至少我受得起。诚如他言,值得。他值得我付出。
如同回应我一路的沉思,帐篷里他面无表qíng的坐等我。侍女阖帘而退,我走到他面前,明亮的灯光,映照于晟木纳最奢华的营帐,北部再jīng工细作的饰物家什,都充斥雄美刚烈。
我站了一会,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