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罂粟花开_作者:周梦/周坏梦(131)

2017-04-24 周梦周坏梦

  拓及跟着道:“大军未动,粮糙先行,陛下就成天吃糙。”

  西日昌失笑,一拍拓及厚背:“民都以食为天,别说我天天吃糙,我是没一顿吃饱的。”

  拓及大笑起来,边笑还边看我。我只装没听到没看到。开阔的晟木纳糙原上,军士们雄壮的身影,云从龙,风从虎。

  拓及和蓼花亲自送我们离开晟木纳,上马车前,蓼花抱着我在我耳畔道:“jian了陛下。”

  我哭笑不得,只道:“我看着办。”西日昌能jian吗?男人能jian吗?只怕越jian他们越高兴。

  我不是蓼花,或许我曾有过蓼花的心境,但现在的我,越发觉着,即便身份泾渭云泥之别,都是一样的。在qíng爱上,qíng感上,没有共通即没有平等。九五之尊俯瞰众生,野地杂糙居下望上,至少望了看了,才有一目的jiāo流,一眼的平等。旁的能求吗?

  君予我多少,我便还君多少。只一条残命,如何都值了。

  南回的路上,我伴随君侧,再次看他翻阅荐才奏文,便问:“来的时候没看完吗?”

  西日昌边看边答:“这是看不完的。”

  我暗暗点头,君王注重人才,总想挑最好的。随口问他一句,不想他扬了扬手中卷道:“德才兼备固然好,但有德无才要来何用?这一多半都是孝廉。”

  我微觉诧异:“这么说来,你更中意有才无德?”

  他眼也不抬的答:“并非。虽唯才是举,但招些恶名远扬的岂不自找麻烦?世人哪有完美无缺,太多完美,肯定是假的。不少名士不拘小节那才是真xingqíng。”

  我凝神望他,忽想到一典故,不禁窃笑。

  ——为人体貌娴丽玉,口多微辞,又xing好色。

  不正是说他吗?

  冷不防一卷书落到头上,他砸了我道:“腹议我什么?”

  我往角落一缩,他正想扑来,车外陈隽钟道:“陛下,山台郡守求见。”

  山台郡守带来的消息正是西日昌极感兴趣的,南越名士花重举家迁移山台淹潭。花重字jú子,出身官宦世家,二十一岁一出道,即名扬南越,续而传名他国。花重虽年少扬名,却一直拒入仕途,从他字jú子便可知他隐世之心。

  西日昌当即下令转道淹潭。晚间我们在山台郡治宿了一夜,次日午后赶到了淹潭。

  卷十;3(修)

  3

  花重选址于淹潭山脚,依院中椿树新建茅屋于河畔,正门对着娟秀的淹潭山。西日昌远望第一眼便对我道:“庭院有树,好个闲字。”

  “为何不是困字?”我问。

  西日昌携我手下车,道:“门半开半掩着。”

  陈隽钟等人伫车旁守侯,西日昌只带我而去。临入花重门,他解下了我的面纱,塞我手心,而后小扣柴扉。一童子步出:“二位何事?”

  西日昌道:“杲北常黎求见花先生。”

  我不觉微微一颤。

  童子看清我们的面容后,神色微改,客气道:“二位请入院等候片刻,我去通报。”

  西日昌携我手步入庭院,立于椿树之下,以我耳力可闻舍内言语。童子穿过厅室,过了廊房,于最里间门外二扣房门,一男子以低弱声相问:“什么事?”童子道:“先生,来了二位客人。”男子沉吟道:“我抱恙在身,早与你说了不见客,为何还来通报?”童子答:“这二位客人很不同,即便往日在南越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所以特来通报先生。”

  男子叹了声,问:“如何不同?”童子答:“神眷仙侣。”男子默了片刻,道:“焚香递茶,请他们厅室等候。”童子应声。

  童子燃香后,请我们入舍。简洁亮堂的厅室,无书卷气亦无寻常人家的烟火气,若非香片弥漫,花重的新居就像无人问津的乡野客房。茶送上,无纹白瓷碗里只漂几片叶子,呷一口,几无茶味。而西日昌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倒与花重的格调同了拍。

  过了很久,花重才在童子的搀扶下,踱移而至。西日昌与我起身,各自行礼,他作揖,我躬身。

  花重病容苍白,青衫单薄更显其清瘦。观他年龄,大约与西日昌接近,三十上下,但容貌气色却苍老,两鬓微染,眼角已然爬上了细纹。尽管如此,花重依然是位美男子。他的容色同其格调,初看淡泊无奇只面容清秀,而越看越异于常人,如同一潭清泉,第一眼只觉清澈幽静,而越看越发现根本看不到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