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罂粟花开_作者:周梦/周坏梦(161)

2017-04-24 周梦周坏梦

  很多事原本无错,还是好的,但过犹不及。人亦如此。婴孩降生于世,如一张白纸,沾染什么成什么,婴孩的变化就如一个染缸,第一道重色洗下去,就是祭奠生命的色彩。

  西日昌洗的是黑色,世间最重最qiáng的颜色,洗过了黑色,无论再怎么洗,染缸的水都不会变化。而我在八岁那年,洗了红色,无论再怎么洗,甚至洗黑,心底的那一抹血色,永远都不会褪去。

  黑与红,世间二种qiáng烈的重色,在yù望中绽放出令人窒息的美丽,排挤、改变、吞噬所有其它色彩。黑色带残红的花开遍野,黑色妖娆缠绕丝丝血红,喷吐出剧毒焰火,弥漫开晕红光芒。花氛香甜,花意决绝,正是祸害早年所书,世人皆无罪恶感。

  yù望无罪,因yù望是人的繁衍所需。贪婪无罪,没有追求何来成就?作孽无罪,你不作孽他作孽,不如你自个作孽或许还能比别人作孽作得好。

  每个人都在作孽,以善人自居,以仁义为衣,以自个心意自个眼光。极少人去想自个或许错了,绝大多数人只会想,都是旁人错了,旁人作孽。

  偏激的异端邪说,我也会了。

  我搂着入睡的祸害,凝望他安静的面庞。我们都错了,但我们又都没错。yù望是可控制的,贪婪是有限度的,作孽是有对错的。我们都是俗人,无论身份或旁的,世俗之人都有喜恶,都有贪求。

  我贪求这一刻他柔和的面容温热的怀抱,而他贪求的更多。

  我微笑着熟睡,当他抱我我就抱他,当他宠我我就宠他,有yù望也有其它,单有yù望是可耻的。我们都需要有一个足够力量,适宜的怀抱,来容纳自个无法与旁人道的孤寂,寄放那绝对的沉重色彩。

  清晨,他感叹chūn宵苦短而起身,出了寝室,他就没有感叹,换了天威难测。而我出了昌华宫,就是位武者。

  我们分开而行,谁都不回首。没什么好看的,夜间可以看个光,看个透。白日下看到的都是表面,因为日光太亮了,一镀光,什么都炫目,什么都看不到底。

  月照宫里,唐长老结束了最后一次万象诀的传授,对我道:“明儿起,你要辛苦了。他们那伙人都不是我这样文绉绉的。”

  我慎重的致谢。唐长老微笑道:“我占了你那么多时日,他们早有不满,但西日师侄说他新婚期间,暂不管旁事,就由着我成日跟你叙话了。”

  我垂首,老姜似的唐长老。

  提前回了昌华宫,我先去找胥红,赶到正合适,她正接了圣旨,傻眼坐于房中。她一见我来,立刻嗪泪扑来,跪地道:“大人,你不是说请苏太尉帮我吗,怎么会这样?”

  我拉她起身,告之她西日昌留她在昌华宫做宝林,比之在别宫当个长年累月见不着圣面的嫔,更有出头之日。

  胥红这才稍宽怀。我又道:“现时和南越关系着,陛下必须要兜着南越人。别说你委屈,旁的妃嫔也委屈着,苏太医则天天委屈着。你被贬实则被陛下护着了,该高兴啊!”

  胥红破涕为笑,这个天真的女子,又说了句傻话:“就是就是,我看陛下根本不去鸾凤宫,后宫里还是大人最红。”

  我瞪她一眼,她立即捂嘴。她是个口快直肠人,当初仙雯之死虽怪不得她,但她若能忍着,不叱骂仙雯,事也不至此。

  我见她畏惧模样,转念出了个主意:“今儿你说错了话,得罚!”

  胥红又要跪地,我再次拉住她道:“打是不打你了,罚你抄一百遍‘女诫’。”看她先松气,后又愁眉苦脸,我有点好笑,估计这女子平日是不爱碰书的。

  卷十二;7(修)

  7

  同西日昌一起用了午膳,他又带我出了宫。这次我们没有易容改装,只穿宫中的便服。

  马车里,他对我道:“明儿你带上永日无言去会会他们,鼓我也给你送过去了。”

  我思了会道:“前阵子对着清华池,我倒会控着曲音,只是那鼓一时半会还不能奏,以最简洁的乐音奏响最繁复的乐曲,是乐师终身的追求。”

  他笑了笑:“没事,你有时间。”

  半路无语,我们安静的对坐着,片刻的安宁难得,从今日开始,我们的日程又将变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腰际,而我的目光则在他手上。

  这祸害身上无一处不漂亮,偏生这些漂亮的地方,又都充斥力度。这一双手扼着无数生灵,掌着一国和当世所有国度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