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距离一分分缩近,并非月照宫切磋,林季真也知我将拼出全力,所以他走得极慢。准武圣的对决,首先对上的是彼此的信念。我冷冷的想,他有葛仲逊那么qiáng吗?
“你确实不错!”林季真动手前说。他的衣裳扬起,周身爆发出qiáng劲yīn狠的气劲,鹰爪向我抓来,风驰电掣的速度。
我默念,这不过是增加了气劲后的攻势,我傻才会同修为比我高的他对决气劲!我双掌jiāo错,微小的螺旋气场呈现掌中。林季真首次笑了一声,也是很漠的笑声。如同那日上午一般,我不过以螺旋气场抵御了一下,旋即就闪避。跟着林季真的另一手拍来,同时弓腰曲身,就身法而言,他确实当世一绝。切换自如,速度奇快。我不得已向右纵身,螺旋气场在他手底下粉碎。
“第三招!”我喝一声,却是大开大合,展开灰袖,似放弃了所有抵抗,实则赌上了我的武道。林季真不为所动,一爪向我面门抓来,我的灰袖回拢,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而他始终比我快,先一步按到了我的面门,指尖嵌入我的面庞,我猛的感到了一阵刺痛。还好,答喜没有说错,林季真的收力不怎么样,到这里为止了。
我们所处的南屏山腹地,平缓的坡前,周遭的景物骤然改变,当林季真察觉的时候,我生平施展的最qiáng手印已改变了局面。矮糙尽数匍匐于地,长出地表的全被巨风卷起,拖入漫天飞舞的气场中。气场在我们头顶形成乌云,扭曲了空间,以ròu眼无法窥视的无形音波摧毁血ròu之躯的林季真。
我从他抓住我的指fèng间看到了狰狞痛苦的表qíng,我能感知他的气劲正在飞速抽离,而他体内的气脉正在被高速运行的天一诀手印搅乱截断。
同时,我也感到自身疲软。这一手布下的超qiáng手印,耗尽了我所有心力、气力。首先我不能让他一下子就置身于气场中心。林季真太qiáng,很容易发现气场中心的气劲大异寻常,他一旦警惕,要击杀他就不容易。然后我要诱骗他接近气场中心,在我们游斗时,我一步步拉他到那位置。最后我大展衣裳,发起手印所能笼罩的最大气场,赌上的是前所未有的天下至柔,难被察觉的无迹细微。
可惜到此时,我发现无论我怎么改变,我的气劲到后头总是咆哮。
林季真七窍流血,跟着身子往后倒,他牢牢抓住我面门不放的手,牵拉下丑妇的面具。他瞪着血眼倒在地上,身子很快瘫化为血泥,更恐怖的是,他死前还竭力想笑。
我坐在地上,喘息又后怕。当我展开衣裳的那刻,他的手速只差一线就要了我的命。
气场消散,空中的木尘糙屑泥粒回落,唰唰唰,声如雨下。我没去看它们是否覆盖了林季真的残尸,只拣起细水,蹒跚而走。
卷十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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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南屏山居住二年多的我,找了处最近的隐蔽林间,调息固气。林季真的那一抓,不仅在我面上留下痕迹,还伤及面骨。丑妇的面具当场被他抓破,不能再用,被我收回了怀中。暂失了再战的气力,又失了身份的掩饰,我只得选择躲藏。
我与林季真一战,惊动了南屏山上的高手,不过须臾,就有几人从我身旁擦过,前往缓坡。我不敢用感知窥听,只隐约闻到几声震怒。
“都是一剑致命?”
“这里还有一个……”
那几人的声音我不熟,最后听他们说,要去禀告掌门。我心里念叨,去吧去吧,赶快离开这里。
仿佛跟我心念作对,罗玄门的唐长老来了,二批人撞上就起争执,虽然没动武,但言辞都不好听。唐长老不知林季真死因,嵩山派只见死了一队门人。死无对证,二批人争论半日全是白扯,最后忿忿各自东西,平白耽搁了我调息。
他们走后,我仔细揣摩前因后果,隐隐觉得南屏约斗不止二方势力,若是二方势力,qíng形没有这么浑浊。顺着这个念头,我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我只见林季真在杀南越武者,若他调转刀口,罗玄门人该如何防备?
夜幕初降的时候,我撕下一截灰裙,蒙面而出。爬上一处悬崖,我极目眺望几处上山峰面,黑黝黝的山色难以分辨人影。再望远,山脚下灯火辉煌,还能见着上官飞鸿的一角军旗。
收回目光,我继续攀爬,不到忘忧峰,我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面上隐痛,我的状态已恢复至鼎盛,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大战不伤,连我自个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