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他人bī的揪的,但我真的做了杀了,归根结底,原由我的不甘。不甘仇人逍遥,不甘任人摆布,不甘身为武者却身陷宫闱。我心底的怨气、戾气无处可发,而杀人的畅快绝狠仿佛能洗脱我所有的无奈。
苦喈念了句佛经,道:“姑娘,你身世堪怜,行事过争。你原是苦主,后生魔障,老僧本不愿为难你,但任由你滥开杀戒,只怕殃及苍生。而昌帝得了你,如虎添翼,试问虎口之下,天下安有太平?”
俞、叶二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葛仲逊则道:“大师说得极是。”
苦喈又对西日昌道:“今夜老僧到此,所为之二,就是想为天下求得一个安定。昌帝,你可选择,你与黎姑娘二者,任一自废武功,便可离去。老僧也从此再不过问俗世。”
一时间,忘忧峰上沉寂,众人都在等西日昌发话。过了片刻,西日昌轻笑一声,问我道:“黎姝,你见着了?”
苦喈又道一句阿弥陀佛,葛仲逊轻蔑的斜一眼西日昌。可我却知道,西日昌绝非那样的人。
西日昌又问:“黎姝,你听着了?”
我沉默。苦喈道:“昌帝非要老僧把话说明不成?你大杲觊觎天下之心,路人皆知。远的不提,近日大杲邱氏在西秦收买人心,用心何在?南越水灾,倒不见邱氏善行,只见白氏打劫,打完劫,昌帝倒是还了点钱财,不过却得了更大好处。二国联姻之后,昌帝你想要的只会更多。老僧活了百岁,早已看破浮名,能在将死之年,为天下为南越为西秦做点事儿,此生无憾!”
叶道人接着道:“大师慈悲为怀,只怕对牛弹琴,与虎谋皮。昌帝和贞武皇后,哪个肯自废修为?哪个会想着别人的xing命也是命?”
西日昌只沉静的望我,他的话实际在问:
“你见着这些所谓仁人君子得道高僧的嘴脸了吧?你听到这些口口声声的慈悲了吗?”
卷十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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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此时大杲qiáng盛,彼时南越qiáng盛,哪个qiáng了哪个该打,哪个弱了哪个就是正义。”
苦喈默然。忘忧峰上chuī起一阵风,拂过我衣裳,空旷的南屏山颠,清冷的月光将我笼罩。这世间从来冰冷虚伪,连高僧都不例外。
葛仲逊向我迈进一步,我手印暗结,嘴上继续道:“猎人死于虎口,武者亡于剑底,战士捐躯沙场,这是宿命。大师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天命,时事吗?能改变的恐怕只有大师你自个吧!”
苦喈黯然曰:“老僧何尝不知?只是有些事不得不为。”
葛仲逊对我道:“黎姑娘,老夫再次得罪了,若姑娘肯自废武功,老夫回西秦后,必牢记姑娘义举……”
“呸!”明知老贼激我,我却按捺不住,怒道,“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葛仲逊等的就是这句,他散开浑身气劲,揉身bī来。我看得清楚,辨的仔细,老贼的气劲走势就跟他为人一般,明面上正统,实则yīn险。他气发丹田,行脉之中,只有一条主脉贯穿直行,旁的全是斜行逆走,至于奇经八脉那就更不提运脉诡异。
林季真的出手,越到后面越快,我即便想用万象诀,只怕林季真的手速已先一步取我xing命。另外我跟随唐长老的事,罗玄门上下皆知,林季真必然防备。
老贼修为虽然远在林季真之上,但对付老贼却可用万象诀。他并非以快制敌,而且他还依仗着修为远高于我,打算以气劲压制我,这就给了我辨识他气劲的机会。
我在老贼的气劲下接连后退,远处那几人纹丝不动,都在观望。我也无暇投目,心下飞快计算老贼下一步的气劲攻势。他的手掌拳脚无论出击的角度,所用气劲,都堪称完美。若我没有经历过西日昌和林季真的身法折磨,兴许早被老贼得逞,饶是如此,我也逃的láng狈不堪。高手对决,一心两用,委实艰难。
“黎姑娘,认输吧!”俞子山叹了声,这位嵩山掌门还算有一分良心,不过,我当耳旁风chuī了。我紧盯老贼,几招下来,我估测他的气劲走势和发动,仅有一次全中。我修万象诀的时日太短,所学又笼统,这样的成功率我已经很满意。有料中的,就有机会。
老贼几招落空,杀机已动。他的指节最先爆出脆响,紧接着周身骨骼仿佛都松了一松,原本散发的浑厚气劲疏忽消失,取而代之的气劲平淡中流露出一抹yīn狠。这正是武圣终阶的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