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盛京的路上,西日昌与我解释了几句,我只道了句:“来日方长。”他就没再说下去,其实我已大致知悉发生了什么。这类似二位武者的武力对决,先发未必制人,只因后动者实力更qiáng。西日昌的城府和心计只在徐靖未之上,而他判断准确,取决胜利的关键不在我,而在花重。换而言之,在这场角逐中,谁赢得了花重,谁就将最终获胜。
西日昌对我言明的几句话说的都是花重。他是硬抢回花重,如果徐靖未再带我与花重走一段路,那么花重就将彻底回归南越隐士。叶道人等一众南越高手,早在花重的安排下,埋伏在南越边境,等待夺回花重,这也是花重信心十足能带我走的原因之一。不过令花重无奈的是,西日昌不仅手快,也很果断,他抢先夺得了花重。
“朕若是靖王,听到船上你与西门的对话,就会立即除掉先生。”
花重gān咳一声道:“陛下当日于淹潭就该杀了jú子。”
我伏在西日昌腿上,安静的听二人对话。这二人一个比一个狠,西日昌话下之意,不为所用即铲除,不能留给他人所用,但他还考虑过能不能争取。花重却是连争取都不必了,这建立在花jú子对局势的清晰了解,和对人xing的深刻判断上。
西日昌笑道:“不舍得啊!极少见到能对西门无动于衷的男人。”
花重沉默片刻后道:“这也是jú子最后放弃靖王的原因。能成大业者,必不会因女子而失方寸,乱了判断。”
西日昌也默了片刻,才道:“朕难道不是?”
花重平声道:“陛下自己很清楚,何必问jú子?”
仿佛他们言说的不是我,我听后一点感触都没有。
西日昌轻轻的拍了拍我:“别假装睡着了,说你呢!”
我连头都没抬,低低道:“我听不懂,你们谈你们的,我还病着,累着。”
二人各自笑了声,又换了话题论及其它。
花重退下后,西日昌揉揉我肩头道:“你个狡猾的,出去一趟回来后越发狡猾!”
这下我倒明白了,他很介意我在他手里被南越人掳走。于是我道:“不是回来了吗?”
他继续蹂躏我的肩膀,细细道:“回去后,家里要建个篱笆,圈起来。”
卷十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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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抵达皇宫,“篱笆”已经造好。月照宫董太后的寝室和昌华宫我的住所都设置了机关。
我没有住在“篱笆”里,又住进了西日昌的寝室。在他房里,我首次正面见到了那位慕西隐卫。
“上次责罚只因你未得授命擅自跟随西门。”西日昌对跪在地上的慕西雁道,“但从此刻起,朕命你专职暗中保护西门。”
慕西雁叩首谢恩。西日昌回过头对我道:“他就是慕西格的长子,也是木西一族他这一辈唯一继承宗族特征的人。”
我应声。西日昌继续对慕西雁道:“上次是朕考虑不周,你们慕西族对西门的心qíng,朕现在了解了。往后西门的安全就jiāo付你了。”
慕西雁当即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那好,抬起头来。让西门看下你的脸。”
慕西雁慢慢抬头,扯下蒙面黑巾。他蓄着一脸黑huáng的络腮胡子,宽大的鼻子埋于其间,相比下半张脸的夸张,他的一双眼就小了,如同二颗豆子,镶嵌在狮鼻之上。抛开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庞,我直觉慕西雁的年纪并不大。他的眼神很直率。
慕西雁又戴回黑巾。只听西日昌又道:“西门的容貌想必你已见过。”
慕西雁立刻又伏身低头。
西日昌笑了笑:“不打紧,这是你的本事,隐卫的本事。”
打发慕西雁离去后,西日昌握住我的手,低头沉思了半响。我以指肚抚他手背,他这才一声轻叹:“冬季将至,没时鲜桃子,喂桃脯好吗?”
我笑出了声,心下却思,当真为难这事吗?
西日昌再不去敷衍徐端己,连苏堂竹也被调来陪我。从苏堂竹口中,我得知界石渡口大败南军的是上官飞鸿的军队,苏世南随军督战。苏堂竹的嘴巴一向很快,说着说着就漏了嘴。当日徐靖未于南屏山对战吴轩,只称他姓huáng并未道名。huáng围这个名字是我亲口告诉西日昌的,而我被擒之后,西日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密监视蛮申江水域,并且命上官飞鸿准备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