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端己苦笑道:“我还能离开这儿吗?父王将我嫁入大杲,就是舍弃了我。倘若我能获得昌帝的宠爱或许还有些用处,可昌帝的眼里除你之外有别的女子吗?”
我冷冷听着,并不觉真qíng。以徐端己的心智,反复夸赞着另一个女子,述说着自个可怜,除了迷惑没有别的可能。
“我也知西门你不信我,不过看在往日我待人处事还不算太差的份上,容我在你跟前说几句话。”徐端己凄苦的道,“我们同样身为女子,嫁了男人后还有出路吗?何况我们嫁的是君王……”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我打断了她的话。
徐端己咬着唇道:“我想请大人放了田乙乙。”
“为什么?”
她叹道:“她只是个刁蛮惯了的女子,也不会武艺。大人将我的侍女屠杀gān净,我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何支撑这异国后宫的度日如年?”
“很遗憾,我帮不上你。”我转身。
田乙乙早被苏世南带去了边境,派什么用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告诉她。
“大人,请听我一言。”
我停下脚步:“有话快说。”
“大人可曾听过盛极必衰?”
“那又如何?”
徐端己低低的道:“大人呐,身为绝顶武者的你为何会驻不住容颜?等待大人年老色会如何?”
我冷冷道:“和你们这样的人说话真累!”言毕,我扬长而去。身后的徐端己轻轻笑了。我觉着她的笑很恶毒,但我自个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卷十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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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昌华宫,我对着镜子细看自个面容。以前在倾城苑我每天都照镜子,不是担心自个变丑,而是担忧自个变漂亮。自从跟了西日昌后,我就很少照镜子,即便看了,也只扫一眼。有侍女服侍每日梳妆,还有西日昌那双眼盯看着,我几乎没有仔细看过二十岁后的自个。
我确实长得有些不同了,少女的稚气无迹可寻,当年的冰冷也被岁月消融。但这并非徐端己所说的不同,我紧紧盯着铜镜,目光似将镜子灼烧。那入鬓的眉梢,薄凉的唇线,像极了西日昌。我从我自个的脸上,仿佛看到了神采飞扬的西日昌。原本完全不相象的二张脸,竟有一日能神似,莫非这就是岁月赐予的恩泽?难怪徐靖未见了我的真貌后,不惜功亏一篑长远的打算,也要把我弄出宫去。
我蹙眉,镜中的女子顿时面露煞气,与西日昌丹凤飞斜的yīn狠极其般配。
“如你所愿。”我轻声低语,离了镜台。
他早在我身上打下了他专属的烙印,如今多一重气质的吻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七日后,苏堂竹收到了分别来自洵阳和唐洲的急文。他阅后,将二份文书调了个地,发放出去。洵阳暂无战事,唐洲附近十余座城池已被董舒海攻克。董舒海部的老辣qiánggān联合拓及部的凶猛迅速,如二把尖刀,刺破了本就风雨飘摇的西秦防线。
物资周转的事宜,西日昌也夹在洵阳急文里了,由邰茂业主管调动,发往洵阳的暂缓。这讯息意味着他最终决定不两面作战,南越边境只严防,不出击。
收到消息后,周怀梦松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他放心得太早,西日昌不决定开战,但南越未必也这么想。暂缓,不是暂停,我建议周怀梦不要停发南越向的物资,运还是要运的,迟缓点罢了。一向扣扣索索的户部大人倒也同意了,他咬着牙道:“豁出去了,一生能有几次花那么多钱?”
我笑了,周怀梦同意是因为只要拖到秋收之季,盛京区域的物资供应就不成问题。
战争似乎与我无关,是他不想它与我有关。我很想去西秦的战场,那儿有我的仇人,但他不准。那么我就等着,等到与我有关,等到能出现于仇人面前。如此想来,我忽然觉得自个完全被控制在他手中,即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我都忍下了,忍过了,忍到似乎被他顺手解决了也不在乎了。
这样还是我吗?归根结底是我自个制造的血腥不比葛仲逊差,还是长久以来养就的听命于西日昌?我很迷惑,也很忧郁。苏堂竹看了出来,他误解为这是妊娠期的正常心态,跟世间所有被告之终生不能怀孕的女人有了身孕的反应一样。他建议我出宫散散心。
一听说我要出宫,西日梦得就缠着我不放,赖在我身上不撒手,还是西日士衡哄走了他。但是当我一上候着的马车,就见车里一对猫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