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罂粟花开_作者:周梦/周坏梦(24)

2017-04-24 周梦周坏梦

  我从钱妃身旁走过。

  “大人……”钱妃微弱的喊了一声,在我即将迈出院门前,她鼓起勇气道,“那九花六虫丹有一年的效用,大人若想抱子,来年莫服!”

  我顿了顿身形,七妃只出二子一女,九花六虫丹!

  “大人……”

  我终究对钱妃的乞求未置一言。她的声音很快融失于夕阳的橙光里,而她的抉择早已注定了她的命运。

  卷二;6

  6

  再次拾阶而上未央阁,几声琴音突兀,却是清脆之极的宫商之音。

  未央阁内,霞光辉映之下,西日昌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笑意吟吟的目视着我走来。亭阁的huáng玉桌上暖片升起一缕轻烟,一只宽长的优美琴盒,一壶炭炉温着的御酒,二盏小巧jīng致的酒盅。

  我行礼后他示意我坐下。

  “忙了数日,今儿终于得空把琵琶拿于你。”

  “多谢王爷记挂。”我接过琵琶,正yù试音,他却打开了桌上的琴盒。

  “这里还有一把,你都收了吧!”

  我惊讶的望了他一眼。盒里的那把琵琶粗糙之至,仿佛一个学徒工练手的废滥品,别说上漆,就连琴花都没雕。对比手中光滑细腻散发着润泽光彩的上品琵琶,简直天壤之别。

  我搁下了手中的华丽,掂起了粗制琵琶。既然西日昌拿来送我,必有它特殊之处。

  西日昌笑着拿起我放下的琵琶,拨弄了几下道:“这把名叫傲霜,非常出名,是我从邱家要来的。”他口中的邱家,也就是邱妃的娘家。

  “你手中的那把……”我恰好拨弦,破琵琶发破声,“咚!”

  “是我亲手做的。”

  我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听他轻柔的道:“傲霜也好,细水也罢,说到底都是慷他人之慨,只有自己做的,才算心意。”

  我顿时觉得手中的琵琶又烂又重。

  “我也知晓你必不中意。”他放下傲霜,我这才看见他二手数指上道道划伤,“但你试试,五音俱全,我按宫里乐师指点造的。”

  我深吸一口气,凝重的道:“我收下了。”

  他粲然一笑,晚霞如血在他身后掩映生姿。我按弦连续敲指,嗡嗡声响越来越急越来越沉,沉寂片刻后,沙哑刺耳的曲子铿锵而起,却是一曲低俗的乐坊姬肆里才闻的四时好花朝朝见。

  西日昌哑然失笑。

  音高如鬼泣音低似魔笑,偏生曲子的基调是大开的欢畅,我敢担保西日昌生平都没听过这样的曲子,因为连我自个都快受不住了。畸器恶曲恰如其分的影she了我们的立场。

  “这把琵琶不适合这曲。不过你喜欢就好。”一曲终了,西日昌斟酒,在我的酒盅里投下一丸药,这是这一期的落霞丸解药。

  粗制的琵琶和傲霜并排躺在一起,细水和逆龙斩横叠在一起,这一夜我们仿佛郎qíng妾意的缠绵的在一起。他始终在亲吻我,而我终于了解了自己的身体,它是软弱的。

  月朦胧,chūn梦杳,我听见我的身体发出一声琵琶绝音,那一刻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心。西日昌终于成功的在我身上奏响了一曲天籁。琴弦轻颤,音波袅袅,一声声一圈圈,时隐时续逐渐连绵,最后跳高空落,没于幽幽的长夜里。

  卷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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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开始了每日一弹琵琶曲。纳兰玥眼底不小心流露出的神色,没令我意外。世上能懂我琵琶声的人我还没遇见。世人都赞牡丹富贵、莲清洁、jú隐忍,文人夸耀的笔墨不过是在借托他们的心声。花就是花,名花与野花一般,哪来的厚此薄彼?要我选,我宁做那一株路边野地无人问津的野花,任自生自灭,任chūn开冬落。可惜我这株野花现在位于悬崖边上,但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会对着天空张开喇叭一样的花瓣,宣告我的存在。

  拨动、挑动、弹动,傲霜的确是把名器,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乱弹居然也可声色清晰。我轻叹一声,明珠暗投。

  “今儿的曲很难听。”小疙瘩跟了我几日,倒也知晓我喜听实话,即便实话往往不中听。

  “弹给自己听罢了。”

  “大人思家了?”

  我心底忽然莫名涌现一句怨词:延我于瑶琼,加我妃子名。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

  几日不见的陈隽钟这时候造访,借调了我手中的逆龙斩。他语重心长的与我说:“摄政王知道钱妃前些时候找过你,他怕你不好做,更不想你站到风口làng尖上。司剑往后慎酌,闲杂人等少见,最好不见。这几日,老夫已挡掉不少想求见你的人了。”